“這個也好看……”夏盡溪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又沖服務生笑了笑,“這個也要了,試下一個。”
顧憂不知道驚訝了多少次了,從他踏進了這個店裡開始,試過的每一件衣服夏盡溪都買了下來。
沒有十件也有八件了,這地方也不是什麼平價服裝店,顧憂不用算就知道上萬了。
顧憂實在受不住,但是服務生熱情的不行,笑着又給他拿了一件衛衣。
顧憂尴尬的笑笑,先拒絕了服務生,走到夏盡溪身邊小聲和他說:“小夏總,你這是……”
夏盡溪立馬湊近了他,又笑成了一隻小狗,“怎麼了顧老師?”
顧憂欲哭無淚,“你給我買這多衣服幹什麼?”
夏盡溪瞪着無辜但有錢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昨晚看見你衣櫃裡的衣服全是黑白灰,連個亮色都沒有,給你買一些啊。”
顧憂愣了愣,“這,你怎麼知道我衣櫃……”
“啊,你昨晚櫃門沒關。”夏盡溪說。
顧憂:“……”
他昨晚,還真是櫃門沒關。
雙重意義上的。
顧憂揉了揉眉心,“那這些也夠了,我平時上班都穿正裝,也沒時間穿這種衣服,不用再買了。”
夏盡溪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看還在拿着衣服等着的服務生,“再換一件别的款式的吧,不要這個。”
服務生說了聲好的,立馬去找别的衣服了。
顧憂:“???”
顧憂真是招架不住夏盡溪上來的這股霸總氣質,“小夏總,我不是不喜歡這個款式,是……”
“啊?那怎麼辦,再讓他拿回來……”夏盡溪說着就又擺手叫人。
顧憂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按下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盡溪。”
夏盡溪一愣,随後不敢相信地擡頭看他,“顧老師你叫我什麼?”
“盡溪。”顧憂又說了一遍,“你對我好我知道,我也很開心,但是買那麼多衣服真的浪費,沒必要的,這些就夠了。”
夏盡溪忽然反握住了他的手腕,笑容也越來越燦爛,“好,都聽顧老師的,你不要就不買。”
顧憂感覺這回答好像哪裡不對勁,但是也沒細想,笑着點了點頭,叫服務生結賬。
以顧憂打工人的消費水平是做不到一下消費兩萬多的,看着這小票,莫名有一種欠了高利貸的錯覺。
但夏盡溪并不把這當回事兒,兩手拎着這幾個袋子,推着顧憂走了。
店員都用一種送别财主的配置目送着他們。
顧憂欲哭無淚。
出了門,夏盡溪又開始左右看,不知道在打算什麼。
顧憂看了看他,“小夏總,給我拎吧……”
“不重,我拎着吧。”夏盡溪笑了笑,“顧老師你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都買給你。”
顧憂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太過了……對了,剛剛衣服的小票在你那裡嗎?”
“小票?”夏盡溪開始翻袋子,“我記得扔哪個袋子裡了……在這兒。”
顧憂接過小票看了看,“好,謝謝。”
夏盡溪搖了搖頭,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湊近了顧憂,“顧老師你要小票幹什麼?”
顧憂笑笑說沒什麼,要把小票收起來。
夏盡溪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不會是計劃着要把這些錢還給我吧?”
顧憂一下被猜中了心思,心虛地笑笑,“什麼啊……”
夏盡溪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下來,也停在原地不肯走了,低頭看了看自己滿心歡喜給他的顧老師買的衣服,小聲問:“我這樣給你買東西,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
顧憂也停下了看他,“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我隻是想對你好。”夏盡溪紅了眼圈,“買這麼多是因為我覺得你穿這些衣服都很好看,我一件也不想落下。”
顧憂一見他紅了眼睛,徹底敗下陣來,“我知道我懂,我也很開心,别哭。”
夏盡溪一聽到這兩個字,眼睫毛一顫,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顧憂:“……”
顧憂:“啊?!”
夏盡溪就這麼站在商場中央,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哭的梨花帶雨。
顧憂急的轉圈兒,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有這麼大威力,也慌了神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越來越多的路人注意到了他們,也不乏有好心人關心這是怎麼了,顧憂哭笑不得的說沒事兒,卻換來好心人一句“别太欺負你男朋友,他看起來還小。”
顧憂懵了一秒,指了指自己。
好心人皺着眉點了點頭。
顧憂:“啊??”
“我沒欺負他啊?不是,這也不是我男朋友……”顧憂一邊拍着夏盡溪的背安慰他,一邊和好心人解釋。
好心人:“别人的男朋友就更不能欺負了啊。”
顧憂被這邏輯震驚到了,沖他豎了個大拇指,“好正的三觀,但是好像有誤會……”
正沒法解釋的時候,夏盡溪突然攬過了顧憂的肩,對好心人解釋道:“謝謝你,姐姐。但是他沒有欺負我,我們感情也很好。”
好心人啊了一聲。
“我哭隻是因為他不肯要我給他買的衣服……嗚……”夏盡溪說着,哭的更惹人憐惜了。
好心人又看向了顧憂:“你快要!!”
顧憂扶額:“行,我要。”
一場鬧劇以顧憂請夏盡溪喝奶茶并附帶一句“盡溪請喝”結束。
顧憂坐在奶茶店裡的椅子上看着他,簡直是哭笑不得。
夏盡溪喝着他給買的奶茶,嫌棄它滿糖還不夠甜。
顧憂震驚了,因為他覺得這家奶茶是他喝過最甜的一家了……
“還是顧老師家裡的奶粉好喝。”夏盡溪說。
顧憂:“那我給你買兩包一樣的……”
夏盡溪又沖他眨了眨眼睛:“隻有在你家裡喝才好喝。”
顧憂又笑着點頭,“行,下次來我家喝。”
夏盡溪又開心的笑了起來,眼圈還紅着。
顧憂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的頭發揉亂了。
然後就得到了一隻炸了毛還在傻笑的小狗。
顧憂捂着心髒笑了起來。
還是那句話,真受不了他了……
逛了一下午,夏盡溪又把顧憂送回家,在樓下和他依依不舍的道别,纏着顧憂在樓下十五分鐘才放他進了電梯。
顧憂拎着衣服,又低頭看了看,嘴角也揚起一個笑容。
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這樣一天笑這麼多回了,在家裡的時候他的笑用來讓父母滿意,自己來住了以後又不知道笑來給誰看,工作時的笑用來和患者拉近距離……他是個情緒很豐滿也挺多愁善感的人,卻把笑容藏得太深。如果不是夏盡溪這樣闖進了他的生活裡,他可能這輩子也就這樣平平淡淡無趣的過了。
顧憂太聰明了,也太了解自己了,可是這兩項同時出現時,他就總感覺這樣不對那樣更好,就會把自己變得更好的同時也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就像他衣櫃裡的衣服,黑白灰把他的衣着變得更加沉穩,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可靠的人,卻也讓他忘記了靓麗的色彩才最襯他的膚色。
他總在适合自己和有利于他人之間選擇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