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憂算是身體力行證明“人性本善”的偉大一份子。
因為他現在已經坐在了去往舊倉庫的車上。
“檢測出該行為具有百分之三十的危險性。”系統提示了第八遍,電子音都略顯疲憊。
“今日不再提醒。”顧憂說。
系統叮了一聲,沒再說話。
其實顧憂的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
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害怕。
但是楊眠和舊倉庫這兩個要素一起出現,很有可能會對他解決合作的問題有幫助。
到了舊工廠,顧憂這次走的正門。
“我到了。”
顧憂給楊眠發了短信。
他回的也很快。
“正門進,直走進倉庫,我在等你。”
顧憂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儀容儀表,大步邁進了倉庫。
倉庫裡依舊空空蕩蕩隻有灰塵,顧憂每走一步都會有無數的塵土翻飛。
他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倉庫窗下的一個人。
身形瘦削的男生正背對着他,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休閑服,左手垂落在身側,手腕上裹着一圈圈的紗布。
很好認,是楊眠。
他應該是在抽着煙,煙霧在陽光的散射下變得更加通透,緩緩升空。
“咳。”顧憂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咳了一聲。
楊眠身形一頓,轉過身看向了他。
顧憂連裝都沒裝,沖他笑了笑。
楊眠右手夾着一隻細杆煙,面色蒼白唇色淺淡,眼下也有烏青,看起來狀态很不好。
“沒休息好吧?”顧憂突兀地關心了他一下。
楊眠扯嘴角笑了笑,“這還用問。”
顧憂左右看了看,“沒有别人?”
楊眠點頭,“當然,就我自己。”
“還以為你是把我約過來殺我的。”顧憂苦笑。
“真想過。”楊眠說着,又吸了一口煙,“但是許哥會傷心的,我不會做。”
顧憂:“……”
顧憂跟系統說:“真愛。”
系統:“包的。”
楊眠看着他,“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顧憂故作玄虛:“我一個老總,能查到的東西和能用的手段都不少。”
楊眠笑了一聲,“那還敢來?”
“你不是想救我嗎。”顧憂說,“我惜命,肯定來。”
楊眠抽着煙,點了點頭,“跟我過來吧。”
顧憂乖乖跟着他走,進了裡面的一個房間。
空曠的房間内放了很多台電腦,地上鋪滿了數不清的電線,藍光和紅光不斷閃爍着。
顧憂小小地震驚了一下,左右看着這些電腦,屏幕上的代碼他一個字也看不懂。
楊眠把他帶到了最裡面的一台電腦前,坐在了椅子上,“你自己拿把椅子過來吧,我手不方便。”
顧憂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了他旁邊。
楊眠敲了敲鍵盤,電腦屏幕上的數字和字母閃爍幾下,突然變成了許記析家别墅的畫面。
顧憂震驚地瞪大了眼。
顯示屏被十多個監控畫面分别占領了。
監控幾乎覆蓋了許記析家的每一個房間。
顧憂有些脫離的靠在了椅背上,苦笑了一聲。
他的猜想是對的,許記析什麼都看得見。
“從你住進他家的那天起,你就被監視了。”楊眠說,“他想知道你的一舉一動,現在也如願以償知道了。”
“你知道他昨天晚上把我送到醫院,回到家裡之後做了什麼嗎。”楊眠接着說,手上又噼裡啪啦的一頓操作。
屏幕上的畫面變了,時間是淩晨一點。
這裡是别墅的哪個房間他不知道,畫面隻有一片黑。
過了幾秒鐘,燈光嘩的一下亮了,顧憂看到畫面裡的許記析從一個小樓梯走了下來。
“這是……”顧憂疑惑地皺起了眉。
楊眠叼着煙說:“許哥家的地下室。”
顧憂張了張嘴,沒說話。
畫面亮了以後整個地下室的場景就可以被看清楚了,這裡很大,基本的家具也很全,隻是因為沒有任何窗戶,全靠燈光而顯得有些壓抑。
許記析拿着吸塵器在這裡搞了半天衛生。
顧憂越發疑惑了。
這大反派半夜不睡覺來這裡大掃除??
許記析搞完基本衛生之後來到了床邊,從靠牆的衣櫃裡拿出了一套床上四件套,認真地布置好了這張大床。
溫暖的鵝黃色床單被罩異常溫馨,許記析看着床笑了笑。
緊接着,他突然蹲到了床頭邊,從床底拖出了一條長長的鐵鍊。
顧憂有了上個小世界的經驗,一秒判斷出這玩意兒能栓人。
果然,許記析把鐵鍊的一段鎖死在了床頭牆上的一個鐵環上,拉着另一頭一直走到了整個地下室中間。
似乎是對長度滿意了,許記析坐在了茶幾旁的地毯上,拿出了工具箱,在鐵鍊的這一邊鼓搗着什麼。
“他……在幹什麼?”顧憂弱弱問。
楊眠盯着屏幕上的許記析,眼裡盡是瘋狂的愛意,笑了一聲說:“刻字。”
顧憂:“刻字?往哪兒刻?刻什麼?”
楊眠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手環上,刻什麼……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顧憂不解地皺着眉,繼續盯着屏幕看着。
許記析做了這麼多事,手腕上的紗布又依稀透出了血色,可他依舊沒有痛覺似的,認真地刻着字。
鐵鍊的這邊是一個皮質的手環,和顧憂上個小世界被鎖的那個很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記析終于刻完了字,對着手環滿意地笑了笑。
監控本來就是夜間拍攝,地下室燈光又不好,他這一笑,眼裡閃過了不明的紅光,原本清秀可愛的面容一下變得陰暗可怖。
顧憂被他這一笑吓得愣住了,他的眼神實在不正常,偏執和愛意交糅在一起,難舍難分。
他把手環舉起來對着燈光看了看,楊眠突然敲鍵盤讓畫面停住了。
顧憂看了他一眼,剛想問怎麼了,楊眠把這畫面放大了。
手環上被精心雕刻出的字漸漸變清晰——
顧。
隻有這麼簡單的一個字,左右各畫了一個小愛心。
顧憂震驚地瞪大了眼,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椅子腿劃出刺耳的聲響。
楊眠笑着看了他一眼,“許哥身邊兒姓顧的,可就你一個。”
顧憂手都在抖,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他刻我的姓幹什麼?!”
楊眠躺在了椅子上看着他,“他愛你呗。”
“靠,這愛給你你要不要!”顧憂徹底繃不住了,“他想把我鎖在這裡嗎?!”
楊眠笑着說:“真給我嗎?那許哥鎖我我會很幸福的。”
顧憂:“……”
顧憂指了指他:“你也病得不輕。”
顧憂長歎一口氣,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腦子裡和系統吐槽:“這些小世界的人都怎麼了?一個個的怎麼都喜歡搞囚禁這一套?我真服了,有完沒完了……”
“冷靜啊主銀……”系統也想哭,“大數據并沒有預測到該結局,這許記析一定是出了什麼故障!主銀你别害怕,咱們現在還沒走到死路!”
顧憂欲哭無淚,癱坐回椅子上,一個頭兩個大。
楊眠又仔細端詳欣賞他許哥的手藝去了,空氣一下安靜。
“你說的想救我,是什麼意思?”顧憂努力冷靜思考。
楊眠看了他一眼,“就是幫你不被他囚禁在地下室啊。”
顧憂感覺自己看到了天使。
楊眠沖他笑了笑,“咱倆做個計劃掉包,讓許哥鎖我,你趁機出國。”
顧憂又感覺天使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