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官道:“師父,剛才那麼多人殺過來,我還以為會有一場大戰,沒想到,師父殺了為首的賊人後,又射殺了幾個,那些人就吓得四散奔逃了。”
武松道:“三官,那夥人雖說看上去衆多,他們隻在弱小的人面前才會覺得自己非常強大,必勝無疑,才表現的勇猛無敵,無所畏懼。但是一旦讓他們感受到死亡的危險,就隻能如鳥獸一樣四散奔逃。”
張保接口道:“我們以前去獵野豬,野豬開始還不害怕,還會向我們猛沖過來,但是我們一刀刺死野豬,有一隻野豬發出嚎叫聲,所有的野豬就會四散奔逃。特别是當都頭一刀砍下賊首的首級,我看了都心頭一震。我們心裡也殺心頓起,就像當獵戶時候射野羊一般的感覺了。”
武松道:“你們射殺豬,羊,第一次射殺人,心中會不會有些許不适?”
張忠等人咧嘴一笑,沉吟半晌張忠說道:“看都頭殺了賊首,我們射殺了,心中什麼也沒想,倒是現在都頭問起,隻想殺死了七八個人,心中還是有所不适,但是我不殺他們,他們必殺我們,于情理上也是無可奈何,也就好些了。後續我們該如何,如果官府知道是獎是罰?”
武松道:“殺死賊人當然是獎勵,但是我們忙于趕路,無暇顧及。我們走後那夥賊人自然會收斂他們的同夥,我們回來時候沒有證據,我們也無法向官府證明我們的功勞。不必再與人說起此事。”
唐沖道:“我沒想到,我們五人可以擊退一百多的山賊,都頭平時在家讓我們演練,我還想隻是抓幾個毛賊何必演練這麼大陣仗,沒想到這次就用上了。”
侯信道:“我年幼時,父親和沈大伯為我們整個獵戶村的皮貨能賣個好價錢,老兄弟二人帶全村的皮貨去東京賣,在路上兩個人就被一夥強賊殺了,奪了貨物,讓我和沈烈從小失去父親。我早已在心中想了多少次,遇到賊人定殺個精光才解心頭之恨。”
武松道:“因此你苦練箭法,又快又準,把獵物想成仇人。”
侯信道:“是的。今日射殺幾個毛賊,心中的怨氣方才舒展了一些。”
武松道:“在這世間有一個現實的世界,就是我們這大千世界,還有一個想象的世界,就在我們的心中,所思,所想。兩個世界是互相聯系,互相影響的,在你想象的世界裡,身負殺父仇恨,才在現實世界裡苦練弓箭,今日雖然初次遇到賊人,但是在心中早已經殺了千百次。因此不驚不慌,箭無虛發。日後咱們一定要時常磨練,居安思危以随時應對出其不意的各種事情。”
武松又對王三官道:“三官是将門之後,日後也定會到朝中任官,必然會問起你兵家之事,你府上收藏的兵法書籍要多看一看。”
王三官道:“家中藏書很多,不知道哪些最好?師父覺得我應該看什麼書?”
武松道:“世人都首推孫子兵法,但是我看孫子兵法内容都是些普通認知。孫子兵法開首就說,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即使從未看過孫子兵法的人,也知道用兵是國家的生死大事。又說,兵者,詭道也。别說用兵,即使人心都難以看透,帶兵打仗。都是誇誇奇談,人人盡知之事,雖說人人傳頌,那是因為世人都容易理解,讀起來朗朗上口罷了。”
衆人都哈哈大笑。
三官又問:“在師父眼中誰才是真正懂用兵的人呢?”
武松道:“在我看來,吳起才是真正的軍神。戰國時吳起到了魏國,魏文侯拜為大将軍,練兵五萬魏武卒,秦惠王率領五十萬虎狼之兵攻打魏國,吳起用新練的五萬魏武卒擊潰五十萬秦軍,秦軍死傷過半。當時的情形,我看也和我們五人遇到一百多山賊差不多。
己方互相配合,練到毫無破綻,先殺一批敵人,把敵人的戰鬥精神擊潰,他們就會自相踐踏,餘下的就是任我宰割了。”
張保道:“我明白都頭的意思了,孫子和吳起就如同舞台上的武生一樣,雖然說翻跟頭,耍花槍,煞是好看。但是真的格鬥起來,不過是花架子,沒什麼用處。”
武松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世間很多東西都是隻可以看看,聽聽當不得真。如果把别人的虛言花語當作真了,就是上當了,因為說花言巧語的人的骨子裡就是想騙人。”
聽聞此言,王三官笑了,說道:“聽師父說的,我想起過往,獅子狗,矮腳狼等人,說話偏撿好聽的說,哄的我還以為真是幾個知己,他們不過是對我說些受用的話,哄得我高興,開開心心的做他們的東道,眠花宿柳喝花酒罷了。如果我把那錢去接濟幾個人還能落得個名聲。多虧師父把我從敗家子的道路上拉了回來。”
衆人聽了都哈哈笑。
張保道:“都頭就是天上的菩薩轉世,度化衆生來了。都頭所到之處,無不是惡人倒地,良善得福。”
武松笑道:“剛才我們說着孫子和吳子領兵打仗的事情,怎麼又說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