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還是站起身，從陸還眉手中奪過了酒杯，笑道：“便是這酒陸姑娘再喜歡，也不應當自己盡數喝光了。”

陸還眉沒有說話，隻是擡頭看着無花，狀态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楚留香看看陸還眉，又看看無花，，伸手在陸還眉的眼前晃了晃，陸還眉的視線便落在了楚留香的身上，不過片刻，又重新落在了無花身上。

楚留香看得奇怪，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陸還眉，似乎在确認什麼，片刻之後，他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陸姑娘不會是醉了吧？”

“我沒醉。”陸還眉搖頭。

楚留香道：“那你一直盯着無花大師看什麼？”

陸還眉回答的有些慢：“我在看，他長大了好多。”

“嗯？”楚留香有些詫異，“所以你們果然早就認識啊，難怪……”

無花有些擔心陸還眉再說出什麼天駭俗的，便主動開口：“南宮幫主不是還有事情嗎？不急嗎？”

南宮靈聽懂無花言外之意：“啊，自然是急的，畢竟一個時辰之後還約了楚兄。”

“陸姑娘不一起走嗎？”楚留香問陸還眉。

陸還眉并沒有立刻回答他，楚留香也不催她，而是發呆片刻才拒絕，還将之前那封信還給了楚留香：“不了，香帥自行離開便可。”

陸還眉吐字清楚、思路清晰，任憑是楚留香也拿不準陸還眉是否醉了，但陸還眉既然如此說了，楚留香便獨自離開了，并和南宮靈約定一個時辰後再來。

窗外傳來的是楚留香的笑聲：“無花好菜，南宮好酒，來了就吃，吃了就走，人生如此，夫複何求，酒足飯飽，快樂無俦——”

楚留香走後不久，陸還眉才對着無花問道：“劄木合的事情，是你做的嗎，源一？”

“任老幫主的事，是你做的嗎，源一？”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源一？”

“你在計劃什麼，源一？”

陸還眉的目光始終是在無花身上的，即便此刻，因為陸還眉的話，南宮靈的劍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上，她也不急，又倒了一杯酒飲下，一如無花記憶中的一樣永遠冷靜。

無花并不回答陸還眉，而是反問陸還眉：“你認為呢，二娘？”

“你帶着南宮靈……你們一起計劃的……你們是想稱霸武林嗎？”

此時南宮靈看向無花，隻要無花點頭，他便立刻要了陸還眉的命，無花卻是對着南宮靈搖頭：“收劍吧，她若要反抗，你是萬萬敵不過她的。”

南宮靈縱有萬般不願，也隻得聽無花的，将劍收起來。

無花面上帶着笑意：“是，二娘，我便是如此想，不僅如此，我還要殺天峰，因為我想報仇，任慈和天峰害死了父親，我不該報仇嗎，二娘？有仇報仇，這不是二娘您教的嗎？”

陸還眉微微皺眉，她有些怒，語氣卻仍然一如往常的平緩：“我也教過你，有恩報恩，記得嗎？我也教過你，諸惡莫做，記得嗎？”

“二娘說的比唱的好聽。”無花轉過頭，不願再去看陸還眉，他手緊緊握着，身體都有些顫抖。

陸還眉又忽然站起身，将手放在了南宮靈頭上，被南宮靈一把拍開，陸還眉也不惱，隻是重新坐下，道：“我離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我還沒看過你。”

“用不着你假惺惺！”南宮靈有些嫌棄地退了幾步，“你既然愧疚，怎麼沒找過我們？”

南宮靈正氣着，已然忘記了，他面前的二娘，不過也隻是個才二十五歲的女人。

“你們怨我，我知道，其中緣由，暫時不會告訴你們，”陸還眉這樣說，“我不是想讓你們因為我幾句話原諒我，我希望你們回頭，現在，還都來得及。”

“虛僞！”南宮靈怒着，上前拎住陸還眉的衣領，“你要真是擔心我們，你要真是愧疚，就來幫我們啊！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的、母親的将來！”

陸還眉卻搖頭。

陸還眉的拒絕是無花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陸還眉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無花聰慧，既然确定了陸還眉就是二娘，那麼陸還眉為什麼至今仍是這模樣了、為什麼成了陸小鳳的妹妹，他心中都有了想法。

随即，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

但怪力亂神之事，又有幾人說的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