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去地府裡多管閑事吧!”青年修士火氣沖天對着鐘谙罵道。
這人怎麼能不生氣?他和楊若埋伏了小半夜,就是為了騙個正道的肥羊宰,眼看着羊要到手了,誰想蹿出來個比鬼還精的臭丫頭。
攻擊術法極耗靈力,鐘谙剛施了火龍咒,體内靈力不足,勉強放出一道土牆,也不知擋不擋得住。再觀這青年,居然又是個她看不出修為的。
好啊,早知道就不管這個季雙宿,讓他們神仙打架好了。
“敗臼!劍氣歸一!”
季雙宿也沒想到鐘谙會突然出手,偏真如她所料還藏了個人。對方出招就是欲置人死地,他不待多想,當即出劍阻止。
他的重劍看似重達百斤,但揮動時卻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收放自如!
季雙宿師從雲池仙門元嬰期劍修——臻羽道君,得他真傳《太上北落劍法》。
此劍法共有六層奧義,一層敗臼,二層天錢,三層天綱,四層羽林,五層璃瑜,六層北落。
尋常弟子築基後期才能摸到第三層的大門,季雙宿天賦異禀,在練氣後期就領悟了天綱境。
季雙宿展開敗臼境,此境以劍招速猛為特點。
他的重劍接了青年的長刀一擊,對方被這一招内的千鈞之力擊退,當即明白少年不好對付,他們踢到鐵闆了,沖楊若大喊示意。
“若娘!還愣着做什麼?!”
楊若聞言立即動作,她竟是像一條剝了皮的魚一樣,從衣服裡鑽了出來!隻見她内裡穿着貼身的輕薄衣物,也不知什麼材質,泥水不沾,滑溜地脫離泥潭縱身一躍,徒留一件黃衣如同金蟬脫殼,浮在泥潭中。
楊若抽出一條銀色緞帶,狠狠抽向躲在一旁看戲的鐘谙。
鐘谙差點沒反應過來,她還在看戲呢!
還好練過幾年劍,身法較普通術修靈活不少,她往後一仰,躲開了楊若的緞帶,卻見自己先前落腳的石頭被抽的四分五裂,當即倒抽了一口氣。
再定睛看楊若拿的,哪裡是什麼細軟的緞帶,分明是一把收放自如的軟劍!
她也是個劍修!
她顧不得心疼,忙掏出個補靈丹吞下去。
“木火相生,疾行如風!”拈了個風行咒施在自己身上,邊躲邊往季雙宿那塊靠。
“季道友!我可是幫了你的,你不能眼睜睜看我死!”
季雙宿好看的面容此時黑如鍋底,沖她吼:“離小爺遠點!”
他看鐘谙笨手笨腳的,擔心她進了自己的劍意領域被誤傷。
一想到楊若和這青年在此處埋伏,不知道害了多少善良正義的正道修士,少年便怒不可竭,又見鐘谙不敵對方,跑過來尋求自己庇護,當即決定速戰速決。
重劍被他收回,卻沒再握于手中而是懸于二人上空。
“天綱!七星化影!”
太上北落劍第三層天綱,化有形劍為無形意,真真假假,如夢似幻。
重劍在頭頂分成七重劍影,劍光如電,直沖青年面門、四肢、腹中和頭頂七處要害而去。
那青年沒想到這年紀不大的少年如此厲害,狼狽地躲開要害卻無法全部避過,左肩右腿當即各中了一道劍影。
不僅如此,他的兩處傷口傳來痛徹骨髓的寒意,直奔五髒六腑。
“這,這,是劍意?!”青年又驚又懼,面色變了幾遍,最終驚恐地看向季雙宿,“果真是寒冰劍意,怎麼可能有人練氣期就能領悟?!你是什麼人?”
季雙宿收了劍,面色不見半點疲憊,不屑地抛出一句:“雲池仙門,記住了,小爺名為季雙宿。”
“修哥!”青年倒地不起,楊若忙丢下鐘谙沖過去扶他。
“若娘快走,此人絕非等閑之輩,我們……打不過他。”同為練氣後期即将大圓滿的修為,兩個人居然實力相差如此之大,這一回他二人恐怕兇多吉少。
“我不走!修哥,我們跟他拼了!”
“……”鐘谙剛挪到季雙宿身邊,一聽此言就很是無語,“你們不要弄得生死情深,好像被人棒打的苦命鴛鴦一樣好不好……是你們自己先招惹人家。”
還有什麼叫跟“他”拼了,她不算人?
“我們隻是想拿點你們的資源修煉罷了!你們正道弟子從來有師門供養,吃穿不愁,又如何懂我們散修的艱辛!”楊若不甘地沖她吼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哦,那不交出資源的呢?說得好像配合你們就會老實放人家走似的。”
季雙宿也冷笑,“散修做事素來斬草除根,别找借口了。”
鐘谙指了指楊若身上的衣服,“簌绫鲛紗,鲛人所織。傳言凡塵不染,水火不侵,制成衣服後潛入水中不沾不濕,如魚在水靈活自如。此紗出自南海,鲛人族每年隻進獻三尺給精絕谷谷主。此衣是精絕谷親傳弟子的标志,你有這衣服,看來死在你們手下的亡魂,就有精絕谷的弟子吧。”
連醫生都殺了,還說自己不是狼滅。
楊若一時語噎,隻因鐘谙說的沒錯,這衣服的确是她和劉修然之前殺過的一個精絕谷弟子身上扒下來的。隻是她并不知道此衣為親傳弟子獨有,隻當是那人自己的寶貝。
“是又如何?”楊若嘴硬道,“哪個修士手上沒沾染過幾條人命?弱肉強食,這是修真界的道理。”
“放屁!”季雙宿怒斥道,“你二人若堂堂正正搶奪他人寶物便罷了,勉強稱得上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可偏偏利用他人心善,讓救你之人含恨埋骨,真是卑鄙無恥,罪不可恕!”
眼看着他要抽劍将二人斬于此處,楊若幹脆破罐子破摔,擡着下巴嘲諷道,“那是他們自己笨,能騙的他們也是我們厲害,誰能想到大門派精挑細選的弟子居然都這麼弱!”
楊若視死如歸,劉修然卻沒她這般認命。
他看人頗準,一眼就看出面前兩個半大小孩雖然出色,卻都是沒殺過人的。
在這個修真界,殺過人和沒殺過人的修士,是完全不一樣的。像他這樣刀口舔血的人,隻要一眼就能辨出來。
“等等,臨死前我要問問,小姑娘,你是何人?”劉修然眼珠子一轉,看向鐘谙,“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東西?”
是他小看了這個小丫頭,仔細想想從她阻止那少年出手相助開始,她說的每句話都針針見血,直戳命門,已經不能單單稱為有點小聰明了。
“留名給你,你想投胎後報仇嗎?”至于為什麼知道那麼多?總不能說因為她是21世紀勤奮好學根正苗紅的祖國花朵吧……國家誠不欺我,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難道你是精絕谷弟子?還是說,和鲛人族有關?”他不死心地試探,“否則怎麼會對二者如此了若指掌。”
“簌绫鲛紗嗎?”她想了想,恍然說道,“我隻在《奇物志》裡看到‘鲛人獻紗精絕谷’,誰知道精絕谷的人拿來自己穿還是幹嘛,獻了三尺也是我随便編的,至于親傳弟子标志什麼的……嗯,純粹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