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錦心抱着錄取通知書站在北大校門口時，蟬鳴正掠過香樟樹梢。九月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在她白得發光的臉上灑下細碎金斑。她下意識擡手擋了擋刺目的光線。

"同學需要幫忙嗎？"舉着單反相機的男生突然從校門雕塑後冒出來，鏡頭直直對準她泛着珍珠光澤的臉。

田錦心後退半步，麻花辮掃過淺藍色襯衫的荷葉邊。這是母親用賣菜錢扯的新布料，針腳細密得能藏住所有窘迫。

"不用了，謝謝。"她抿嘴笑了笑，梨渦裡盛着的晨露般清新。

快門聲在蟬鳴中炸開。

三天後，這張照片橫掃各大社交平台。晨光中回眸的少女，麻花辮纏着碎金似的陽光，垂在胸前的錄取通知書被特意圈出"北京大學"四個燙金字。熱搜詞條#北大新生證件照#後面跟着爆紅的火焰符号，評論裡鋪天蓋地都是"三分鐘我要這個妹妹全部信息"。

田錦心就這樣一炮而紅，高學曆美女，這個噱頭讓很多人趨之若鹜！

"田同學，我們是XX娛樂的，能做個專訪嗎？"

"錦心學妹，這是我們公司新推出的美妝産品......"

宿舍樓下聚集的媒體讓宿管阿姨操起掃帚。田錦心縮在寝室上鋪，聽着窗外此起彼伏的快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枕套下藏着的八卦圖。黑陶罐裡養的綠蘿突然簌簌作響，白色泉眼滲出兩滴晶瑩。

"吵死了！"對床的上海姑娘林曉把粉餅盒摔在桌上，"某些人能不能消停點？當學校是菜市場呢？"

田錦心默默把陶罐往陰影裡推了推。手機在掌心震動，是村長發來的視頻通話。鏡頭晃過村口新修的柏油路，十幾個蔬菜大棚在陽光下泛着銀光，最後定格在村委會牆上的錦旗——"科技興農示範村"。

"錦心啊，"村長搓着手，身後擠着探頭探腦的鄉親，"有個大老闆看到你的新聞，說要投資咱們的智慧農業園......"

窗外傳來無人機嗡嗡聲，田錦心突然想起今早澆灌實驗田時，黑色泉眼讓蔫黃的菜苗瞬間支棱起來的異象。她對着視頻露出梨渦："您讓張叔把去年改良的聖女果檢測報告準備好，我這就把投資方案發過去。"

挂斷電話時，林曉正對着鏡子貼假睫毛："裝什麼學霸人設，熱搜都買到第八位了。"

田錦心摸出抽屜裡的光譜儀。這是她用第一個月獎學金買的，此刻正閃爍着異常的數據——昨夜用稀釋靈泉澆灌的樣本，維生素含量比對照組高出37%。窗外的喧嚣突然變得遙遠，那些在八卦圖裡流轉的黑白小魚，此刻正在數據流中歡快遊弋。

當晚，某知名打假博主發了長文："起底'證件照女神'背後的資本推手"。配圖是她站在村委會前的舊照，粗布衣裳與身後破敗土牆被刻意圈紅。

田錦心刷到這條時，正在實驗室記錄第43組數據。燒杯裡的營養液泛着極淡的藍光——這是她新調配的靈泉稀釋比例。手機突然彈出視頻邀請，姐姐田錦繡在鏡頭裡舉着鐵鍬，身後是連夜趕工的智慧農業園地基。

"放心，姐雇了二十個保安輪班。"田錦繡抹了把汗，露出小虎牙，"王嬸她們拿着你給的檢測報告，把市裡來的記者都領去大棚了。"

淩晨三點，田錦心登上許久不用的微博。最新動态是九宮格照片：泛黃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沾着泥土的采樣袋，還有智慧農業園設計圖角落的八卦陣布局。配文隻有五個字："在追光的路上"。

2012年10月，陽光穿過生物系實驗室那有些陳舊的窗戶，老式窗式空調發出“嗡嗡”的轟鳴，努力抵禦着秋日偶爾的悶熱。田錦心身着白色實驗服，全神貫注地在超淨工作台前調配培養液。她的眼睛緊緊盯着量筒裡的液體，纖細的手指輕輕轉動着試劑瓶，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熟練。

就在這時，放在一旁的國産智能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田錦心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試劑瓶，伸手拿過手機。解鎖屏幕，一條來自陌生号碼的短信映入眼簾：“三食堂糖醋排骨要涼了。”看到這條短信，田錦心下意識地擡頭，隻見顧明洲斜倚在門框上，陽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他手裡拿着單反相機，相機帶纏着他修長的手指，正一臉笑意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