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忽然低下頭,微末的幾厘米身高差距,近到他将柳端和深邃的眼眸自己的樣子都看得清晰。
頭頂的燈光映照出的光斑如同浮在一池春水之上,明亮中帶着稀薄的霧氣
柳端和不自覺地眉頭緊皺起來,封行雲卻忽然笑了一聲,随手拿起他手邊緊挨着的白粉色飲料,他緊盯着柳端和的眼睛眨了眨,連看都沒看包裝上的英文介紹,“我喝桃汁。”
後退一步轉身往餐桌走,他身後的柳端和白皙的鎖骨已經滿是桃花的粉意,因為他剛剛過于靠近的刺激。
直到封行雲又招呼一聲,柳端和才回到餐桌面前坐下。
桌上的飯菜還冒着騰騰熱氣,分别擺在兩人面前,中間有一道鮮明的楚河漢界,封行雲打量一眼菜式,并不在意這種距離。
封行雲點的菜有點辣,他自己是吃得津津有味,這麼冷的天吃得他都脫下了大衣,鼻尖還在冒汗,沒一會兒飲料就下去了一半。
柳端和卻不是個能吃辣的,隻嘗一口他自己那邊的,就辣紅臉,不伸筷子了。
他一貫吃飯時不愛說話,吃得也細緻極了,不急不緩地咀嚼,所以直到半個小時後,他跟封行雲說起明天上午回學校的起床時間,卻沒得到封行雲的回應才發現不對勁。
此時封行雲雖然依舊是沒什麼表情一如既往的樣子,但即使是小麥色的膚色也沒擋住他臉頰兩側的紅暈,薄薄的嘴唇在發現柳端和的目光後突然上翹,慵懶地笑了下。
柳端和起身拿起他手邊的飲料,仔細一看,好家夥酒精度三十多度,封行雲就撐着臉看,他差點以為他是清醒的,不過下一秒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封行雲突然站起來,把椅子拖到他旁邊坐下,從後背一将把他攬過去。
柳端和被他忽然的動作帶得一個踉跄,直接被這個醉鬼無法控制的力氣壓得撲在他腿上,還被硌了一下,好在手上的飲料隻剩稀薄的一層底,沒灑。
他的身體僵硬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左臂支起身子,試圖回到原來的位置,驚怒道:“你做什麼?”
奈何封行雲就是不撒手,一個勁摁着他,不讓他坐回去,柳端和還掙不開他,隻能手撐在他胳膊上,盡可能往後仰,窄瘦的腰身柔韌得像一把彎刀,線條優美纖薄。
在他的記憶中,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并不夠多,如此他們的關系其實是一個不穩定的空中樓閣,柳端和在負責任地試圖從頭開始壘地基,搭建共識。
所以他認為親密的行為對他們來說還太早了,今日在此之前的一切了解都還遠遠不夠。
封行雲現在的狀态明顯不清醒,一個醉鬼下一秒要做什麼是很難預料的。
封行雲短促地又笑一下,大概是要把一年的份額都笑完,柳端和都無語了。
幸好他總算說話了,皺着眉道“好難受。”
柳端和下意識低頭一看,立刻感覺到傷眼,眉眼低壓,“放我起來。”
封行雲搖了搖頭,明确道:“不要,你不想跟我靠在一起。”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低落。
柳端和想着他們至少是戀人關系,這是正常的,來回想了幾遍,才壓制住波動的心緒,語氣和緩下來,柔聲道:“我不走,就坐在你旁邊,我壓着我,我直不起腰也好難受。”
他舉起左臂,虎口掐住他的下巴,擡起柳端和精緻的臉,一個試圖掌控的姿勢。
“你可真好看。”封行雲贊歎道。
璀璨的燈光将他白皙的皮膚,完美的五官照得纖毫畢現,在封行雲搖晃迷糊的視線裡好看得晃眼。
柳端和颦起眉毛,不自在地輕輕朝右側頭。
封行雲看得認真極了,拇指凡人指腹溫熱,蹭動地柳端和發癢,他飽滿的紅唇輕啟,聲音輕柔得像化開的奶油,“放開我吧,讓我起來。”
封行雲艱難地聽清了柳端和說得話,迷惘地從令人沉淪的海洋中掙脫,渾身都好像有把難耐的火在狂燒,每根骨頭都好似在發癢地生長,那種躁動他極為陌生,隻好喃喃道,“好。”
柳端和終于能坐起來了,他歎了口氣,下巴上一道明顯的紅痕,封行雲摸了摸腕子上的手鍊,目光緊盯他的下巴,怔怔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沒必要和封行雲計較,隻是無奈地道“沒事,等會兒就消了,你現在腦袋難受嗎?”
這一瓶果汁,與其說是瓶不如說是桶,足有一升之多,而封行雲幾乎喝完了,柳端和又想歎氣了,照顧一個神志不清的醉鬼,肯定不是一般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