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世人都覺得他正直無私,是個端方君子,誰能想到他背地裡又做了什麼,既如此,不做些什麼似乎太便宜他們了。
而這時機很快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一路穿過九曲回廊,來到皇後寝殿,正欲行禮的她,卻猛然見到趙陵,那些話一瞬間湧入腦海,她呆愣在原地,一時忘了反應。
那日,她重返宣政殿,到了殿外,卻猛然聽到她的名字,不知怎麼的,她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隻聽一個陌生聲音傳出:“離公主殿下及笄也隻剩下幾月,陛下當真要送殿下去和親?”
和親?!!!
誰要和親?!
她嗎?
趙槿瞳孔驟縮,心髒劇烈跳動,腳步略有些虛浮,她猛地抓住一旁的門框,短促而痙攣的呼了一口氣。
她神色僵硬,指尖用力到發白,如同被人當頭一棒,又像被人潑了一桶冷水,從頭淋到腳,麻木萬分。
殿内的對話還在繼續。
沉默片刻,趙陵應聲:“當初既已應下,便沒有退路,朕貴為一國之君,自然要為天下人負責。”
“那公主殿下那兒……”
輕聲歎息過後,似雲霧缭繞的語調悠悠傳入耳中,“阿槿會理解朕的,朕寵了她那麼多年,也是她該為朕乃至天下人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太可笑了……
趙槿不自覺的露出笑意來,原來她受盡的寵愛都是用她的餘生換來的。
她的眼神逐漸聚焦,見趙陵對她笑了笑,慈祥的面容落在她眼中變得猙獰可怖,往日的殊榮都像一場荒誕可笑的夢。
謝容見她傻愣着,忙對她招招手,“傻孩子,愣着做什麼,快過來。”
她這才醒神,目光落在謝容身上,行了一禮後便緩步走至她身旁。
“阿槿近日确實沉穩不少。”趙陵笑着開口,此時的他就像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雖有威嚴,更多的卻是縱容。
她也曾一度被他的假象所騙。
果然啊,皇室中人沒有真情!
“阿槿?”
趙槿回神,“怎麼了?”
謝容狐疑的看了她兩眼,“你今日怎麼心神不甯的?你父皇誇你呢,說你沉穩不少。”
趙槿抿唇,沒回她前一句話,隻是低頭沉默片刻,道:“謝父皇。”
的确變了,變得學會隐藏。
帝後二人都看出趙槿的心不在焉,隻能轉移了話題。
“宮裡也許久未熱鬧過了,朕和你母後商量着幾日後要辦一場宮宴,為你擇選驸馬,你意下如何?”
“父皇母後決定便好。”她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麼,随口應道。
“哈哈哈哈……那父皇便做主了,到時候你再仔細挑挑可有中意的。”
趙槿神色一頓,‘唰’的擡眼,眼中震驚之色難以遮掩,“您說什麼?”
選驸馬?
可她不是将要送去和親的嗎?
趙槿那消沉的内心又因這一句話而重新活了過來。
她迫不及待地确認,拉着謝容的手反複問道:“母後,阿槿沒聽錯對吧?父皇他說……他說……”
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能接受利用,卻無法接受自己以為的寵愛皆是因利用而生。
謝容臉上露出片刻的疑惑,畢竟前些日子才抗拒成婚的丫頭,怎麼短短時日内就改變了看法?
可看着趙槿不似作僞的笑,随即哭笑不得的看向趙陵,“這孩子莫不是高興傻了?”她安撫性的拍拍趙槿的手,寵溺的勾着她的鼻尖,“是真的,我們阿槿長大了,要嫁人了。”
因這一句話,趙槿鼻頭酸澀,眼睑微紅,卻是揚起笑容道:“謝父皇母後。”
上次多半是她聽錯了,父皇從未如此打算過。
可這事解決了,難免又被驸馬一事所擾,她并不想這麼快嫁人,眼看着她就要及笄,這種事以後隻多不少,總得想想法子。
“殿下。”
趙槿下了馬車,一路進了院子,看向面前之人,突然有了主意,“裴浔,過幾日你陪本宮一道入宮。”
以他目前身份哪有機會進入皇宮。
裴浔低頭道:“殿下厚愛,草民愧不敢當!隻是草民身份低下,實在不配……”
趙槿打斷他的話,“本宮有沒有告訴你,任何不合規矩之處皆以本宮的命令為準,你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如今亦然。”
她錯身走過,看到前方不遠處相擁的兩人,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
裴浔跟着她轉身,話還未出口,就循着她的視線看去,二人如同看戲般,看着那一男一女互訴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