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眼見他們越說越來勁,裴浔冷聲打斷,不容置疑道:“開始!”
第一隊往前走了兩步,與身後拉開距離。他們一手抓住繩子一端,開始奮力旋轉,不過兩下便往前方扔出,石頭劃作一道弧線,迅速砸在地面。
裴浔嘴角微抽,喊道:“下一隊。”
第一隊的兵衛捂着手臂灰溜溜地回到最後頭。
後來幾隊都好不到哪兒去,除了一兩個扔的遠外,倒是很難扔中稻草人。
這便是讓他們訓練投石的目的,不止要有耐心,力道,還要有一定的準頭。
他第一次訓練的便是投石。
裴浔看不下去了,立即喝道:“停下。”
衆人的目光轉向他,見他走上前來,自發的給他讓出一個位置來,裴浔拿起石頭,目光直視前方,抓着繩子一端開始揮舞,手速越來越快,力道越發猛烈,幾乎化成了一道重影,衆人眼都不敢眨,隻見他手往前一揚,幾斤重的石頭被迅速抛了出去,直直飛出老遠,一聲重物倒地聲響教人心神一震。
場上衆人皆愣住了。
“好!”
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兵衛們齊刷刷地鼓起掌來。
裴浔沒什麼表情朝他們道:“接下來自己練。”
說着,他走到杜鷹幾人面前,低聲說了幾句,便徑直走遠了。
“有沒有覺得裴浔跟換了個人似的?昨夜還和我們喝酒說笑,今日就冷冰冰的……”
“可不是,我還以為昨晚我是在做夢呢。”
阿辭望向裴浔離開的方向,“裴大哥既是來訓練我們,自然不能同我們說笑,還是快點練吧,不然今日沒得睡了。”
“你倒是看得開。”
“聊什麼呢?還不快練!”
杜鷹一聲冷喝,幾人不敢再言,立刻站成幾排,整齊劃一的揮舞着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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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上,雜耍賣藝應有盡有,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自巷尾駛過。
趙槿靠着車壁小憩,方梨與葉婵分坐兩側,不敢打擾。
一陣清風将車簾掀起,葉婵無意間擡眼一看,掃見遠處一個人影,怔了下,禀道:“殿下,那不是裴公子嗎?”
趙槿側目,不禁挑眉,“這個時辰他不該在軍營嗎?回裴府作甚?”
她們一行本是要去軍營的,去軍營就要經過裴府,卻不曾想竟會在這裡見到裴浔。
趙槿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他倒是學聰明了,隻是眼下裴昭在府裡吧?”她突然朝外頭道:“先不去軍營了。”
“那……”
“去裴府。”
馬夫應下,調轉車頭,直直停在了裴府外。
府外小厮一臉疑惑,直到趙槿從馬車上下來,這才慌忙上前跪拜,“參見公主殿下。”
這也不怪他們,甯安公主出行從來都是寶馬香車,百人擁護,何曾如此低調過?
“平身吧。”
“謝殿下。”小厮一臉惶恐,戰戰兢兢道:“不知殿下來此有何要事?老爺不在府裡,可要小的派人去通傳一聲?”
“不必。”趙槿想也不想便道:“本宮隻是路過此處,想着裴将軍為大魏立下赫赫戰功,本宮總該替父皇多多關照下。”
她看了眼府外金字匾額,臉不紅氣不喘的胡謅,“本宮待會兒便走,對了,裴三公子在府上吧?就讓他替他父親盡盡地主之誼吧。”
小厮擦了擦頭上虛汗,連連應好,伸手示意道:“殿下請。”
趙槿跨步走入院中,右拐經過一片花圃,徑直穿過廊檐,入正堂。
她高坐前堂,立即有丫鬟端上茶水,她斜睨一眼,淡道:“想不到将軍府也會苛待下人啊。”
丫鬟手一抖,慌忙用衣袖掩住手上淤青,顫顫巍巍不敢開口。
趙槿溫和一笑,傾身過去,柔聲道:“不如你告訴本宮這些傷是哪兒來的,也許本宮能替你做主呢。”
丫鬟嗫嚅着唇,手指緊緊攥在一起,趙槿微微瞥了眼,見她不止腕上盡是淤青,連指縫間都是傷痕累累,大多看起來還是舊傷。
“小人參見殿下!”
趙槿擡眼一看,但見一個身着圓領紫衫的男人彎着腰走了進來。
她懶洋洋地直起身,漫不經心問:“你是何人?”
“小人是……”
“放肆!”話未說完,趙槿便一拍桌案,橫眉冷對,喝道:“本宮沒讓你開口,你張什麼嘴?!”
那人愣住,連忙‘撲通’一聲跪下去,“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趙槿敲了敲桌案,又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露出一抹淺淡笑意,“說吧,你是何人?”
“小人……小人是府裡的管家。”他咽了咽口水,再不敢相信這位主子表現出的和善與溫柔。
果然傳言無錯,甯安公主當真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