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看着這一張張崩潰失控的面孔,也難以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回答。
除了魏夏兩國,便是周邊一些邊陲小國,隻是那兒的情形不知,不敢擅自踏足。
但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諸位。”裴浔掃了眼衆人,揚聲道:“如今外面已無大夏武衛,街上很安全,你們可以自尋去處。”
這一句話在人群中炸開了鍋,他們面露絕望,争論聲愈發激烈,裴浔暗道不妙,看着他們面色激動的模樣,預感事态會更加嚴峻,已到了不可控的地位。
他朝江以遊示意,二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人群。
“我打算回京。”
江以遊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而後便明白過來他的用意。
“我在這安撫他們,你先帶一部分人離開。”
裴浔沒有多言,隻道:“多謝。”
江以遊轉身走了幾步,蓦地停住腳步,心中一陣感慨,回頭道:“回京後定要與你多喝幾杯。”
裴浔站在原地,似乎笑了下,而後不再留戀的離開。
他帶上剩餘的裴家軍衆人返回京城。
馬蹄聲陣陣,揚起塵土,街道上的血腥味仍舊濃郁刺鼻,漫天飛揚的玉蘭花瓣同他們擦肩而過,最後輕飄飄地落在了無人問津的屍身上。
像是憐憫,又像是慰問。
那些無辜慘死在武士刀下的可憐人啊,如昙花一般還未來得及綻放,便就此隕落。
這麼大的陣仗終于還是引起了那些百姓的注意,他們哭着喊着怒罵着,有的甚至一把推開阻攔他們的将士,撕心裂肺的喊:“你們就是要抛下我們,任我們自生自滅!既然如此,還不如大家一起死了!”
他趁機搶走他們身上的佩劍,刀劍向着這些曾給過他們庇護的将士,面露癫狂,大有不顧一切同歸于盡的架勢。
将士們震驚之餘,不敢動手,怕傷了百姓。
江以遊努力勸解,“我們沒有要抛下你們,你先冷靜,先把劍放下。”
“你撒謊!”
百姓們的眼中充滿防備與抵抗,淚水溢滿雙眼,奪眶而出,可手上的力道并未松懈半分,就這樣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他們無知又無力,似乎隻敢對這些人發洩心中的不滿與怨恨,那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将士絕不會傷害他們。
将士們的善良成了他們能被傷害的借口。
江以遊想趁他不備,奪回他手中的劍,可那人始終緊繃着神經,隻要靠近一點,便會被他察覺。
如此反複幾次,他心頭也是一陣火起,再沒了好脾氣,“你這麼厲害,有本事提着劍出去和那群夏人拼了。”
提着劍的男人愣了下。
“隻敢對我們撒氣算什麼本事,你們如今落到這種地步,難道不該怪外面那群人?是他們害得你們家破人亡,是他們讓你們流離失所,你們竟然連死都不怕,還怕和他們拼命?”
江以遊越罵越舒坦,“你們不過是欺軟怕硬,借着威脅我們來掩飾你們的無能!”他啐了一口,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劍,背到身後,“像你這樣的,活着也是無用,還不如自我了斷,也能少給别人添麻煩!”
痛快!
這番話說完簡直不要太痛快!
江以遊把劍插入鞘中,利落的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裴浔與裴家軍衆人日夜兼程,趕了幾日的路,早已是疲憊不堪,出發前所帶的糧食都已吃完,可馬還餓着,再跑下去,隻怕要累死。
他們見到一處客棧,幹脆停下歇歇腳。
裴浔一進去便覺得不大對勁,客棧挺大的,有兩層,但裡頭的桌椅都被砸壞了,所有的地方仿佛都被翻了一遍,地上的腳印淩亂不堪,伴随着血迹。
這是遭賊了?
他走過去,或許是動作太輕,掌櫃的沒有注意到來人了,裴浔敲了敲台面,這一聲突如其來的響動令掌櫃的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如驚弓之鳥一般,吓得往底下躲,嘴裡還不停念叨着:“别殺我!别殺我……”
裴浔皺眉,出聲問:“誰要殺你?”
掌櫃的恍惚中擡頭,一瞬間又縮了回去,過了片刻,後知後覺的看向裴浔,“你……你是何人?”
裴浔沒打算暴露身份,“隻是個過路人。”他掃了眼客棧,“有誰來過嗎?”
許是見他沒有惡意,掌櫃慢慢爬起身,收拾着手邊的賬冊,“還能有誰,當然是夏人!他們就是一夥強盜!”
一提起他們,他的語氣便又懼又怕,還有一絲憤恨,話剛出口,他就不安的擡眼朝裴浔身後望去,似乎生怕下一瞬就有人沖進來。
“他們往哪兒去了?”
掌櫃的指了個方向,多看了他兩眼,好奇問:“公子,我看你衣着不俗,你又是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