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時發了條動态:“要不這樣,下次按每遲到5分鐘作為次數,帶群裡的大家打遊戲怎麼樣?”
這條動态獲得了不少贊。
李時有個小群,是網站給直播間自動建的包月會員群,群裡一共就幾十個人,都是充了包月的粉絲。他試了一下,發了條邀請組隊的鍊接到群裡,5人的隊伍幾乎是瞬間就被組好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試一下,現在不打哈。”他解散了隊伍,在群裡敲字。
收到一片“???”的回複。
“雨大你萬年不露面,一露面就是拿我們試驗一下?”有人這樣刷着。
“什麼情況?被遛了嗎?”立刻有人附和。
“沒天理啦,主播消遣人啦!”
“抱歉抱歉,”李時趕緊乖乖認錯,“現在确實不太方便。”
他擡手拍了個輸液袋的照片:“金主爸爸們體諒一下。”
這波賣慘成就斐然,大家立刻轉而關心李時身體怎麼樣,是不是一個人在輸液,還紛紛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之類的。
李時裹着條毯子縮在椅子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着,迷迷糊糊就合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他的電話忽然響了。李時一個激靈醒過來,先擡頭看了眼輸液袋。
萬幸,裡面還剩一點。
他接起電話,那邊傳來的是王鵬飛的聲音:“你是不是睡着了?”
“啊?”李時還在剛睡醒的茫然狀态,“沒,我……你什麼事啊?”
“一個人輸液小心點,别睡着。”王鵬飛的語氣有些無奈。
李時怔在那半天,這才想起王鵬飛曾經給他打賞了不少,還入了包月,自然也在這個群裡。
“哦,我知道了。”他說。
“怎麼去輸液了呢?感冒了?”王鵬飛問他,語氣很是平淡,仿佛是在關心尋常好友。
“沒有,胃炎犯了,輸液好得快點。”李時沒多想地答道。
王鵬飛那邊似乎是在歎氣,他最近好像總是在歎氣。
“你真的和以前太不一樣了。”王鵬飛說,“我這邊工作結束後就會回去,小時,你對自己多上點心。”
李時一臉茫然地挂了電話。
什麼意思呢?
他處于病中的反應遲緩狀态,實在提不起精神,也懶得再想,幹脆把這事扔到一邊不去管。
看着這一袋快輸完了,李時起身自己換了液,又坐下來發了會兒呆,打開遊戲的比賽視頻看了起來。
王鵬飛那邊這時候剛剛入夜,夕陽的光輝被漆黑地殼吸收,沒入無盡的過去。
時光已逝永不回。
他們記者站的許可程序和辦公地已經都弄好了,現在還在做前期的接洽和技術支持。
這件事體量很大,很多小組陸續過來,都在各自奔忙。他們組的主要任務是前期采編和聯絡,組裡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小語種人才。王鵬飛雖然經驗也算不上很足,但好歹也挂了職稱,負責一部分的審校工作。
也就隻能做這些了。
傳統媒體的影響力,即使倚靠着無與倫比的資源和政策支撐,依然不可挽回地日薄西山。
他們也做了微博、朋友圈、頭條端口的宣發,但似乎關注度始終有限。
有理想的人,終究是有野心的。
他望着光線漸漸消沒的地平線,沒來由的有種寂寞的感覺。
“大飛,”同事在後面招呼他,“我們組明天早上要去拍日出,你來嗎?”
“拍空鏡嗎?”王鵬飛回頭問,“片頭用的?”
同事點頭:“對,聽說你對空鏡有些研究,一起去吧?”
“好。”王鵬飛答應下來。
拍日出至少要四五點爬起來趕場地、架設備,然後花幾小時進行拍攝。但是如果鏡頭語言做得好,會很有藝術感染力,用在片頭顯得大氣又高端,是攝影部同事的最愛。
也是以前上學的時候,李時最喜歡的。
那個時候,李時是個挺抵觸醫院的人。
他自己備着許多藥,就是為了在生病的時候不用在醫院躺着。
“到底怕什麼啊?”王鵬飛曾經這樣問道。
李時不肯答,隻說去了醫院他一緊張,胃更難受,不如不去。
王鵬飛歎氣,認命地去給他端茶倒水弄熱水袋,伺候祖宗吃飯吃藥快點好。
他曾經以為,李時是很怕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