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煜華跟着周澤慢慢走,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各有各的别扭。
周澤停在一間老舊破損的門前,手從破洞裡伸進去,用了些力氣撥動老式的門钗。
有氣無力的“吱呀”一聲,門開了。
他在牆上一摸,摸到了一手灰,開關卻是壞了。
“小華,幫我抽張紙。”他擡起手,露出上衣口袋。
莊煜華回神,手伸進兜裡。
薄衫本就沒什麼厚度,口袋位置布料更是輕薄,他稍稍一動就能碰到身體,腹部随呼吸起伏牽動手指……
他輕咳一聲,快速把抽紙帶出來,别過頭給周澤一張。
周澤饒有趣味看他表情,勾唇一笑:怎麼不是個小孩呢?
他點開手機手電筒,拍了拍他肩膀:“不進來嗎?”
塵封許久的房間布滿灰塵,莊煜華一腳踏進去,濺起不少的灰,狼狽地彎腰咳嗽。
周澤拍着他背,把小鑰匙塞進他手裡,指了最裡面的櫃子:“你想看的東西,在那。”
“要是你不想看,我就不看。”莊煜華把鑰匙塞回他手裡,用了些力道握住他推拒的手,“你來開。”
“好。”
昏暗裡,莊煜華看不清周澤的表情,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帶着溫柔,甚至有些歡快。
他舉着手電照明,怕周澤摔着,手臂前伸照着他的腳下,自己倒沒注意,膝蓋“砰”一聲撞上個矮櫃。
沒忍住“嗷嗚”一聲。
“小心。”周澤立馬回身,勾着他腰避開障礙物。
停在一方小櫃前,周澤笑漸漸落下來,手打着顫,幾次都沒把鑰匙插進鎖芯。
“我在呢,别怕。”
莊煜華想給他些安慰,可周澤手占着,隻能握住他腰,感到手下肌肉繃緊,又分開一點,虛虛護着。
周澤肩膀一落,故意後退半步,撞上他的胳膊,把身體重心向兩人中間偏移。
幾乎是個依偎的姿勢。
“咔哒”一身輕響,鎖開了。
伴随着灰塵抖落,櫃門拉開,莊煜華一顆心都提起來,彎着脖子往裡張望。
裡面什麼都沒有,隻有灰塵。
他不免有些失望。
此時聽到周澤一聲驚呼:“竟然還在呢。”
莊煜華靠得更近,才勉強看出是幾顆小種子,不仔細看很容易誤認為土塊。
“油菜花?”
他抽出張紙,一點點擦幹淨周澤手上的灰,然後才去小心地把種子兜在紙裡。
“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種出來。”周澤目光一直落在種子上,似乎是怕掉了,雙手拖着。
“我試試呢,我養花花草草還是有些心得的。”莊煜華試探道,生怕周澤護着白月光,不讓他染指。
根據999提供的文學資料,一般大佬對白月光的呵護和在意程度高到恐怖,旁人觸及逆鱗,容易死的很慘。
“好啊。”
周澤笑得眉眼彎彎,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種子交到他手裡,又怕掉了,拖着他的手,仿佛是什麼無價之寶似的。
莊煜華一驚,兩人的手相握,中間是幾顆小種子,而周澤的神情又過分溫柔深情。
像是爸爸媽媽在産房看到孩子……
瘋了。
999剛蹦出句【目标性别男】,立馬被他摔進了小黑屋。
從灰蒙蒙的房間出來,沿着林間小路散步,呼吸都暢快不少。
莊煜華感到周澤心情不錯,緊走兩步,并肩而行:“哥,我問你個問題,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别生氣。”
周澤聽見熟悉的話,微昂着頭看他,揉揉他發頂:“我說了,我不會對你生氣。”
莊煜華把頭往他手底下送,沒察覺到自己有點酸:“你為什麼害怕醫院,和你那個……朋友有關?”
周澤有些詫異他的乖順,更詫異話語中的醋味,在他頭頂摸了夠。
手不經意擦過耳尖,他才恍惚發現過界了,收了手道:“有關。他去世了,車禍,最後一面是在醫院見的……”
他喉嚨像是被堵住了,喉頭滾動半天才擠出句:“很慘。”
“對不起,不說了。”莊煜華鼻頭泛起酸澀,不想進行這個話題了。
一個死遁機會,不要就不要了。
突然他的腰被抱住了,周澤埋進他的懷裡,下巴擱在肩膀上,聲音很悶:“小華,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好像聽到了吸鼻子的聲音,周澤……哭了……
“多久都行,我都在。”
他拍着人脊背,慢慢把繃緊的肌肉撫平,感受着他漸漸放松,趁機在他頭頂揉一把。
禮尚往來,剛剛被揉了那麼久,得讨回來。
良久,保持着擁抱的姿勢,周澤道:“五歲的時候,我被帶進孤兒院。我不記得我的曾經,不記得父母,一睜眼就有個小男孩撲上來。”
他剛哭過,鼻音很重,說到這笑了一聲:“呆呆笨笨的,什麼都做不好還想着幫人,總是會鬧出很多笑話。他笑起來又像個小太陽,逗我笑,還給我留各種好吃的。”
“七歲時,我要走了,我告訴他我會回來,他就在這等了十年……”
莊煜華靜靜地聽,把人抱得更緊,用不斷壓縮的距離告訴他:我在呢。
“小華,傻不傻?”
莊煜華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問誰,叫的好像是他,又不是他。
“不傻。”他笃定道。
【支線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