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胡鬧過後,時晏和第二天早上拉着聞钊去了星港。
他們兩個一個人剛剛辭職,另一個搞完項目在休年假,正是安排星際旅行的好時機。
并不是因為被人發現在家裡做賊了心虛。
時晏和還沒跟家裡出櫃,不清楚家人反應的情況下,還是先走為上。
不過,非要選家中第一個知道的人,笨蛋大哥的确是最合适的。
這人心裡藏不住事,但又很有原則,并不會很快将兩人戀愛的事情散播出去,但絕對會透出些風聲,試試家中其他人的反應。
“那個啥……時昱珩,我問你個事情。”時大哥一邊打語音通話,一邊在卧室裡踱步。
此前,時昱珩女士已經在百忙之中挂了他好幾個電話,剛剛發過來一條“才開完會,有事嗎”。
“哥,如果沒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就先挂了,等下還有會要開。要不你下午三點半到四點再來找我?”時昱珩對笨蛋的容忍度很有限,這已經是看在自家大哥的份兒上很給面子了。
時昊霖還在掙紮的邊緣,“倒不是不行,但是,怎麼說,就是……”
吞吞吐吐、磨磨蹭蹭的樣子太讓人來氣了。時昱珩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給你三句話的時間把事情講清楚。”
“啊好好好,三句話對吧。”時大哥得好好組織一下語言。
時昱珩平靜地說:“你還剩兩句話。”
“這也能算嗎?我還沒想好呢!”
“最後一句。”
時昊霖急了,“那個什麼,我有個朋友,不是我啊!就是帶了個男的回家,還在家裡打啵兒了,然後……”
“等等。”時昱珩打斷他,十分平靜地說,“大哥,你是在跟我出櫃嗎?還是把一夜情對象帶到家裡了?”
時昊霖直拍大腿,“我都說了不是我啊!”
“那你倒是說是哪個朋友,把名字告訴我聽聽啊?”時昱珩自認已經看透了大哥心裡的小九九。
而情急之下,笨蛋的解釋隻會像是畫歪了的眉毛越描越黑,“不是,這個真不能說,那我不就成告密的了?”
“說不出是誰,我就默認是你。”
“哎呀祖宗,怎麼就說不清楚了呢!”
在哥哥放出來的煙霧彈裡,錯誤的信息持續蔓延着,但已經與坐上星艦的時晏和與聞钊無關了。
昨天兩個人都沒剩啥理智了,折騰到後期是一個比一個更過分。聞钊到底還是累了,早上起來有點低燒。此時發了一身汗,躺在時晏和星艦主卧房間補覺。
公共航路開放,對司機的資格限制也一并解除,時晏和可以将駕駛星艦的重任丢給司機團隊,落地之前跟聞钊一起窩在房間裡就好。
趁着聞钊睡得安穩,時晏和終于抓住了機會,悄悄地補上回信。
他靠在床頭,打開設備,選擇了沒什麼按動聲音的電子鍵盤,不打擾聞钊的睡眠。
盡管沒有了身份的困擾,但回信工作依然十分困難。
時過境遷,很多事情早已經由時間給出了答案,在這裡多說似乎是在浪費時間,顯得絮叨,但跳過又顯得敷衍。
從何處開始回複才好呢?是從愛麗絲停電的那個晚上,還是換了聞钊的視角袒露他們過去的那些?
時晏和十分頭痛,半個小時過去了,文檔還停留在“親愛的聞钊先生”和“你好”這兩行。
隻有親自寫了,才知道從一個空白的文檔到一篇完整的長信之間有多麼遙遠的距離。
“聞钊,你真的好能說啊。”
他扭頭看向躺在他身邊的聞钊,将搭在對方額頭上的毛巾換了條新的。
想來,其實時晏和的腦袋裡其實飄着聞钊在信裡寫過的一段話。
【……隻因我希望在世俗的眼光裡,多少能與他相配。我希望他将我介紹給朋友和家人時,不會因為身份和地位的巨大差距而難堪。】
這也是他回首都星之後這麼快想把聞钊帶回家的動機之一,他很想反駁這樣的說法,但不知道從何說起。
或許等他們度假回來了,家裡人都已經想開了,到那個時候再向雙方介紹也不遲。
看着停滞不前的文檔,時晏和陷入了強烈的卡文之痛當中。
“這不是輸定了嗎?”
某人的好勝心一下子就被激起來了。
在寫信這件事情上,時晏和可不想輸給聞钊。
于是,聞钊小睡醒來後,他在床頭櫃上看見了一束插着粉色信封的花。
從星艦娛樂室薅來的新鮮花束還帶着水珠,成功吸引了聞钊的主意。
而留下這束花和這封信的人,大抵是因為太過害羞了,才找了個地方悄悄躲起來。
外形線條圓潤的保姆機器人按照指令行駛到床邊,打開艙門語音提示聞钊拿出裡面的溫水和零食,顯然也是“失蹤人口”的手筆。
眼睜睜地看着戀人讀信,實在是太羞恥了,時晏和想想就覺得下一秒要尴尬死掉。
但他忘了他的戀人最擅長耍人玩兒,尤其摸得透他的心思。
聞钊摘下額頭上的毛巾擦了把臉,他看着機器人和床頭的花,露出了壞點子占據道德高地的笑容。
五分鐘後,星艦廣播的提示音響起。
“各位親愛的機組人員大家好,歡迎聆聽艦長廣播。我是艦長時晏和先生的男朋友聞钊。感謝各位機組成員的辛勤工作,與我們一同前往美麗的度假星球玩耍。”
“在醒來時,我驚訝的發現,我們的艦長失蹤了。而綁架他的人已經在我的床頭留下了裝有線索的信封。現在我邀請大家加入到這場尋人密室逃脫當中,與我一同尋找信件中的線索。”
聞钊清了清嗓子,廣播裡傳來拆開信封、拿取信件、展開信紙的紙張摩擦、翻動的響聲。
某人特意放緩了這個過程,并且細緻地讓話筒将每個動作的聲響都收錄進去。
“親愛的聞钊先生,你好……”
手環的全息通話震動響起,在千鈞一發之際中斷了聞钊的廣播。
“等等,綁匪用艦長的手環發來了語音通話。讓我們聽聽他的發言是否隐含着艦長大人的去向。”聞钊接通了電話。
“把廣播關了!”時晏和恨不得現在沖到駕駛室跟聞钊打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聞钊笑着,“綁匪先生,我當然是想就艦長先生的安全問題與您當面溝通,希望您能賞臉出席,贖金好談,我們在艦長的房間裡不見不散哦!”
不見不散?
時晏和想立即回房間*死這個混蛋!
以當衆公布私人信件威脅,不就是為了逼他露面嗎?
星艦的乘務人員都知道是艦長跟男朋友在玩鬧,回房間的路上碰到時晏和還會打趣幾句,每句話都增加了時晏和的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