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柏風和你不一樣,他是個凡人,他不屬于你——今夜之後,你若答應安心帶着小蛇崽離開,再不打擾他,我會替你掃清障礙,保你平安歸去。”
“我脾氣好得很,耐心也有得是。可你若是一意孤行,”純嘉的目光驟然淩厲,“不計代價,執意遇神殺神,我不介意親自動手教訓你,甚至,送你歸西。”
蛇群瞬間發動攻擊。
純嘉冷笑一聲,指尖輕動,人已消失在原地。
遊走的蛇群失去了目标,糾纏在一起,下一刻,純嘉已出現在幾丈開外的古柳樹前。
柳枝高低錯落,上面落滿了大大小小的鳥,一經沖擊全部四散而逃。
純嘉的目标卻不是它們。
五指成爪,出手如電,純嘉對着枝丫間盤纏的一條白蛇猛然探去。那蛇原本立着腦袋安靜窺伺,此刻一見純嘉逼近,立刻遊龍一般迅速向樹梢盤去。
背後傳來狂風一樣的呼嘯聲,純嘉回頭,萬千隻鳥兒如同飛蝗過境,同時向自己湧來,眨眼間将自己淹沒在鳥群中。
純嘉下意識收手防禦,等發現鳥群隻是幹擾他的視線,并沒有攻擊的意思時,他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企圖
——再回頭看白蛇的方向,哪裡還有什麼白蛇,就在純嘉防禦的短短一瞬間,它已經褪掉蛇尾,幻化為鳥,将自己混入了鳥群中,消失不見。
半空中,萬千根華麗鳥羽紛紛墜地。
落在純嘉身畔,像下了一場彩色的雪。
群鳥飛向夜空,中途畫了道巨大的弧線,又重新折返,零零散散,再一次落回嚴府周圍。
純嘉笑了起來:該說它有勇有謀呢,還是不知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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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楔關閉天眼——嚴柏風卧房裡果然已經空無一人。
安全起見,他們并沒有直接闖入房中搜尋,而是讓弘楔立在院外用天眼檢查了一遍。
梅氏變得十分焦慮,“會不會在祖母房中,又或是母親那裡?”
弘楔凝眉思索:如果自己是姓秦的道士,他會把嚴柏風放在哪裡?
以及,除了道士,還有哪些人是知情者?她們現下在做什麼?
弘楔不是道家之人,有些東西,自己知道的并不詳細。
他忍不住望了眼天上的月亮:如果那妖道在這裡,他會不會更有辦法呢?
一百零六顆念珠在指間盤旋。
梅氏盯着那顆紅色的珠子,突然想到了什麼,“法師……”
弘楔擡眉。
她小心點着那烈焰一般的紅,“你是用這個找到的純嘉道長?”
“不錯,金丹出自他手,赤珠可以以此引路——”弘楔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身上有嚴施主的東西?”
梅氏背轉過身,再轉回來,手裡多了一個小巧的、薄薄的錦囊。
錦囊打開,裡面是纏繞在一起的兩縷長發。看着它們,梅氏的眼中滿是回憶和不舍,“結發共枕席——這個,是我們成婚當晚,我瞞着他偷偷剪下來的。”
弘楔連着錦囊一起接過,取下赤珠放入其中。雙手合十,指縫間漏出一星半點紅色的光,八十一次閃爍之後,弘楔緩緩睜開眼睛 。
梅氏緊張地看着他:“可有結果?”
“貴府宗祠在何處?”
“……法師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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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止步!”
目的地就在眼前,宗祠大門緊閉,門外空無一人。
一路奔來,梅氏早已氣喘籲籲,但一聲都沒有叫苦。眼看宗祠近在眼前,不等弘楔開口,她已經跑過去推門。
弘楔擡手,虛空猛然拖拽,随着他的動作,梅氏奔跑的身影被強行拖向身後,尖叫聲戛然而止。
被絞碎成渣的發絲紛紛落地。
梅氏趴伏在地,膽戰心驚地看着方才還在臉旁的一縷亂發被碎成了渣,一口氣上不來,隻剩滿目驚恐,之後便是劇烈的喘息。
隻差那麼一點,被絞碎的就是她本人了。
弘楔緊緊擰起了眉。
肉身凡胎看不出這裡有什麼不同,他的天眼卻看得清清楚楚。這宗祠外圍,布下了一個巨大的絞殺陣,将宗祠包圍其中,嚴絲合縫,任何活物一旦觸及,必将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疲累之後受到驚吓,梅氏腿軟,這會兒竟是完全站不起來了,隻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弘楔,滿目驚駭。
“厲鬼……他們這到底是用什麼困住了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