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個刹那,這隻剛破殼不到一個時辰的太陽神鳥,就如一隻死雞般被東方以蹤倒提着,毫無尊嚴得吐出舌頭。
它周身的真陽之焰已經完全消失,本來玄黑的羽毛也失去光澤,顯得髒兮兮的,絲毫沒有剛才威風凜凜的樣子,
若不是其腹部的第三隻足,看起來完全就是隻瘦小的山雞。
郁初桃看着這鳥,不知為何,有種想把它拔光毛,然後丢鍋裡炖了的沖動。
畢竟它看起來太像一盤菜了。
而提着它的東方以蹤,看起來也的确很像一個廚子。
東方以蹤倒沒真宰雞,啊不,殺了這金烏。
說到底,這可是傳說中的太陽神鳥,就算郁初桃不喜歡它,但将其帶回觀裡,說不定還能換到什麼能讨郁初桃歡心的寶物。
比起這個一心隻有郁初桃,腦子都被愛情給塞滿的白癡,對面的郁初桃卻想到了更多。
九瀾城主吸取整座九瀾城的靈氣來供給自己的家族,這在修真界也算不得什麼秘密。
但孔家在九瀾城紮根多年,吸取靈氣這種事情,說到底也沒殺人害命,影響沒那麼大,雖然這種行為被大能們所不齒,但說到底,也算不得魔修。
因此,他們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吸收整座城的靈氣,也不怕被人找麻煩。
但金烏就不一樣了。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小事情!
若不是今日東方以蹤剛巧在這九瀾城中,将這金烏抓獲,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郁初桃雖說是分神期修士,但本身卻并不擅長于戰鬥,尤其是于這種至陽之物戰鬥,他怕是半點好處都讨不到。
他對付不了這金烏,九瀾城主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等金烏突破城主府的結界,整座九瀾城無人可與之一戰。
到時候,九瀾城必定在金烏的怒火下化作焦土煉獄......不止九瀾城,周邊的陰白鄉,關淩州,陽雙城也将難逃此劫。
想到這,郁初桃感到一陣有些後怕,不由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郁初桃帝的确喜歡戲耍男人,但他也不算什麼窮兇極惡之徒,若是這樣的人間慘劇若發生在他眼前,他也很難做到置之不理。
想到這裡,再轉頭看看那個提着金烏準備向自己邀功的家夥,似乎也順眼了不少。
既然順眼了,那随意玩上一玩,也是可以的。
至于别的?郁初桃懶得想更遠的事,他向來是不愛動腦子的,大不了就陪着人修煉個幾回,算做對此人的獎賞了。
“過來。”郁初桃聲音嬌嬌媚媚的,小動物般歪着頭看向東方以蹤,然後對着他勾了勾手指。
東方以蹤被他這麼一勾,瞬間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臉上露着傻笑,整個人都飄飄然着,幾乎是飄到了郁初桃面前。
美人輕輕扯了扯他的衣領,他難得聰明,心領神會得低下頭,貼在了郁初桃的臉旁。
“幹得不錯。”郁初桃伸出手,雪白的柔荑輕輕撫摸過他通紅的耳朵,将一縷青絲輕輕别在他的耳朵上:“就是仙尊的頭發好像有些亂了,讓在下幫仙尊打理打理吧。”
頭發亂了?東方以蹤有些疑惑,他這麼強大,就隻是打一隻剛破殼的金烏而已,怎麼會讓他.......
還沒想完,就看見郁初桃的臉在他眼前放大,近到他能感覺到輕柔的吐息觸在他臉上的感覺。
他呆愣愣得就這樣一手提着金烏,一手背在身後,彎着腰,用一種極其滑稽的姿勢湊在郁初桃面前。
東方以蹤的頭發自然是沒亂的,散下來的那兩根酷似蟑螂須的頭發估摸着也是為了好看。
但郁初桃還是輕輕壓了壓東方以蹤的腦袋,看着這腦袋老老實實得降到自己胸口處。
這黑熊精個子還挺高,這麼一彎腰,看起來像是給他行了個大禮。
郁初桃沒忍住彎起嘴角,伸手散開東方以蹤的發冠,細細幫他将那兩根蟑螂須給紮進發冠之中。
東方以蹤的臉完全紅了,他完全沒意識到郁初桃是在捉弄他,反而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郁初桃給東方以蹤紮好頭,又捏住他的下巴,來回晃動了兩下,仔細打量着自己的傑作。
“不錯,好看多了。”郁初桃輕輕拍了拍面前人的臉。
東方以蹤高興得緊,對着郁初桃連連點頭:“你覺得好看就好。”
傻笑了一會兒,東方以蹤突然想起什麼,拉住郁初桃的胳膊,有些着急得說道:“桃桃!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和你說,九瀾城主死了。”
“什麼?”郁初桃驚訝得瞪大眼睛,一時間竟也沒來得及計較東方以蹤對他的稱呼。
九瀾城主肯定出事了,郁初桃倒是有所推斷。
畢竟剛剛那金烏都已經把城主府拆了,孔狄要沒出事,不可能不過來阻止。
隻是......孔狄居然已經死了?
郁初桃一時間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亂。
但東方以蹤關心得卻不是這些,想到自己無法完成郁初桃給他的任務,自己在郁初桃心中會變成無能的男人,他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了。
看着面前的郁初桃,他還是一咬牙詢問道:“桃桃,這下怎麼辦?花街的事不是隻有城主能辦嗎?他死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郁初桃卻皺着眉,沒理會東方以蹤。
東方以蹤的心瞬間就變得拔涼拔涼的。
他的腦子瞬間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這可是桃桃交給我的第一件事!
我要是辦砸了,桃桃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他現在都不理我了,難道我在他心裡已經是弱者了嗎?
弱者是得不到美人的。
東方以蹤越想越急,恨不得直接拔劍要求花街就地解散,然後自己盯着他們一樣樣把桃桃交代的事情辦好。
但郁初桃不理會他倒不是對他失望。
他從始至終都沒怎麼在意過東方以蹤,又談何失望呢?
此刻,郁初桃腦子裡想得全是關于城主的事。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從遇見孔甘到金烏被東方以蹤收服,這麼多的事情卻僅僅隻發生在一個時辰内。
郁初桃是昨日才到九瀾城的,而東方以蹤看樣子則是一直在他的身後,偷偷跟蹤着他,直到孔甘出言調戲,才前來上演這出英雄救美的拙劣把戲。
不對,有哪裡不對。
郁初桃平日懶懶散散,很多事情也是做了就做了,懶得去思考後果,這使得他在許多人眼中是個光有美貌沒多少腦子的蠢貨。
好煩,興許的确是太久沒動腦了,郁初桃想了半天,也沒辦法将整件事串聯在一起。
他隻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郁初桃忍不住在心中哀歎:
頭好痛,辛姐姐,我好想你啊。
看着眼前一臉傻樣的東方以蹤,郁初桃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煩悶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決定還是多問些情報:“孔狄是怎麼死的?”
“孔狄?”東方以蹤的表情很是困惑。
“就是九瀾城主。”
“哦,他好像是被燒死的。”東方以蹤回道:“不是被金烏燒死的,是他自己練功時走火入魔了。”
說完,東方以蹤就有些心虛得轉了轉眼珠,他向郁初桃隐瞞了一件事。
比如,九瀾城主走火入魔的原因之一......很可能有他砍死孔甘的那一劍。
九瀾城主的确對這個小兒子很是上心,甚至将自己的一絲神魂系在孔甘身上,以求在危急時刻可以保護住他。
若放在平日,他這一劍也許會傷到孔狄,但絕不至于将直接他的靈台砍碎。
哪知道這沒用的家夥沖擊合體二重天都能失敗這麼多次.......
知道孔狄的死法後,郁初桃又問道:“那金烏呢?”
“金烏啊?這金烏本應該在兩百年前破殼,但孔狄一直壓制着它,他死了,這鳥就跑出來了。”
這下大部分的事情倒是能解釋得通了,郁初桃一邊聽着,一邊微微點頭。
東方以蹤也跟着他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是陶醉。
真惡心,郁初桃輕輕移開視線道,撇了撇嘴:“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回宗門了。”
經過這些事,他也失去了繼續遊玩的興緻,現在倒是急着想回宗門,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辛環,聽聽辛姐姐的想法。
好吧,他就是承認自己腦子不行了,這些他想不明白的事應當交給聰明人去考慮。
東方以蹤聽見他要回合歡宗,愣了幾秒,随後傻乎乎問道:“那花街的事怎麼辦?”
聽到他這話,郁初桃簡直想翻白眼了。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蠢笨之人?!
自己不教他,他就什麼事都不會做了嗎?
九瀾城主都死了,他直接讓這些人把事情辦好,不就結了嗎?
于是,郁初桃有些沒好氣地說道:“既然城主已經死了,那你直接讓他們解散這裡,那不就好了嗎?”
“哦哦哦,好的!”說着,東方以蹤便提起劍,殺意騰騰地走到那幾個趴在地上,還沒緩過盡來的人身邊。
而郁初桃則是看向身後的花街,再次輕輕皺起眉。
九瀾城的花街雖是供人尋歡作樂之所,但裡面也有不少有些許修為的,體質特殊的爐鼎,因此,前來此處的,不光有人類,還有些有修為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