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以蹤并沒有說謊。
這的确是個很可怕的男人。
自己現在放開了他,他将來若是想報複自己,自己是抵擋不住的。
但郁初桃仍然沒有說話,他将隻是轉回身體,睜開眼歪着頭看着東方以蹤。
他的眼睛裡沒有嘲笑,沒有譏諷,看起來就像一片初夏還沾滿露水的樹葉。
他像個動物,一隻狐狸,或者一隻貓那樣,用動物的眼神看着東方以蹤。
東方以蹤身材高大,站在郁初桃面前的時候,他身體的陰影将可以郁初桃完全籠罩。
就好像一隻怪物吞噬了面前這個小動物一般。
但此刻東方以蹤的眼神也和以往不一樣了,他也好像一隻動物一般。
像一隻狼,像一隻熊,安靜得,甚至可以說平靜得俯視着郁初桃。
奇怪的是,郁初桃并不感覺到害怕,他們就這麼靜靜對望着。
就好像在森林深處,在陽光照不進的幽暗的潭水邊,一隻熊遇見了一隻狐狸。
熊被美麗的狐狸所吸引,它對它産生了欲望。
無論是性,還是對食物的欲望.......
最終,還是東方以蹤先打破了這樣詭異而祥和的氛圍。
他彎下膝蓋,慢慢湊近了郁初桃。
他們的臉靠得那樣近,近得可以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近到也許隻需要一個顫抖,就能吻上那柔軟的嘴唇。
如蜻蜓點水一般,郁初桃微微擡起頭,讓自己的嘴唇在東方以蹤的嘴唇上輕輕撫過。
那麼輕,那麼快。
東方以蹤幾乎以為這是自己走火入魔時的幻覺。
那一刻是存在的嗎?
他是修真者,是那麼強大的修真者,可他卻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郁初桃他真的吻了自己嗎?
在東方以蹤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抓住郁初桃的肩膀,兇狠得将他壓在了榻上。
郁初桃個子高挑,但他的肩膀比起尋常男子來說,卻算是相當窄小的。
準确來說,他的身材和外貌本來就有些性别模糊的味道,這讓他既像男人,也像女人,既有男人的美,也有女人的美。
他不是人,他是妖........
不,他也不是妖。
他是那麼的美麗,好像就是美麗的本身。
他似乎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之上。
東方以蹤稍稍用力,将那肩膀握在手中,就好像蒼鷹用利爪抓住兔子一般。
郁初桃沒有掙紮,隻是睜着那雙碧色的眼睛,安靜地看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動作。
他低下頭,吻上了郁初桃的嘴唇。
這一次,他感真切了。
但他靈魂似乎又飄了出來,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切。
他真的吻上了郁初桃嗎?
還是這一切也不過隻是他的一場幻夢?
但這一切對現在的東方以蹤來說,都不算太重要了。
他低下頭,像鎖死獵物的野獸一般,瘋狂地,用像是要殺死郁初桃的力道親吻着他。
熊撲了上去,将狐狸叼在了嘴裡。
紅色的紗幔被靈氣催動着,在屋中翻飛着,相互纏繞,就好像穿着透明紗裙的舞姬在翩翩起舞一般。
溫暖的熏香再次染上了暧昧的味道,如成熟得可以流出汁水的蜜果一般,散發着讓人頭暈目眩的味道。
郁初桃無聊得看着天花闆,手指勾住一條绫緞。
很難得的,他沒有說話,自己也沒有動彈,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被動地接受着東方以蹤的親吻。
他感覺有些無聊。
這樣兇狠的愛意與欲望,他見過太多次了。
見過太多了,便也失去了興趣。
紅裙像血污一般在榻子上蔓延開,就好像逃不開的柔軟的囚籠,将二人困在中間。
郁初桃安靜着,而東方以蹤同樣也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親吻着郁初桃,甚至連一點喘息聲都沒有傳出。
這裡太安靜了,除了偶爾輕微的□□的碰撞聲外,整個屋子再也沒有别的聲音了。
真是奇怪。
郁初桃看着天空,默默想着。
他雖然沒有回應東方以蹤,但他的确是有些失态了。
若放在平日,他必定不會采取如此激進的手段。
這隻黑熊讓他讨厭,讓他不喜。
但他的确讓他發生了變化。
郁初桃從來都不覺得這種讓人着迷的事情有什麼意思。
對他來說,這種事情隻是他修煉的方式而已,和普通修者吐納靈氣,魔道修者殺戮一樣。
除了讓自己變強以外,似乎是沒有任何意義。
所謂去找喜歡的,會和他調情,哄着他開心的男子,不過是給自己寂寞而無聊的修行生涯,少許增添幾分樂趣罷了。
但很多人在乎這個,明明說着隻是各取所需,明明隻是最簡單的修煉,可在和他修煉過以後,他們看向他的眼神又發生了變化。
那眼神讓郁初桃感到惡心。
那眼神在渴求着他的愛。
郁初桃莫名感到十分的可笑。
他想,你會愛上你吐納的靈氣嗎?
那東方以蹤是什麼?
他慢慢想着,東方以蹤,東方以蹤是什麼?
啊,他知道了,是愛,他似乎愛上了東方以蹤。
郁初桃忍不住發出咯咯的笑聲,那笑聲打破了平靜,他笑得那麼大聲,好像要喘不過氣一般。
美人的笑聲自然也是好聽清脆的,他笑得癫狂,卻又那麼的美麗。
而東方以蹤依舊沉默着,他低頭看着郁初桃,眼神中流露着他們兩人都不明便的情緒。
直到郁初桃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他才稍稍有了些反應。
沉重的身體滾下榻,落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郁初桃低下頭,而東方以蹤恰巧擡起了頭。
他們的眼睛中倒映着對方的身影。
東方以蹤默默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