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知是不是錯覺,盛喬總覺得,徐少安好像有些變了。
今日她上課的時候,徐少安竟然也來了。
學堂已經正式開學了,盛喬雖然在學堂上了很多年學,四書五經也都讀過,但實際上根本沒記到心裡,惟有一手行楷還算拿得出手,因此在濟善堂授書學,每天教孩子們描紅寫字。
她沒有做先生的經驗,一筆一劃都講得很細,好在這些孩子都很聽話,每句話都聽得很細。
盛喬講了兩刻多鐘,便讓人分發了紙筆,讓孩子們自行練習。
盛喬今天站了小半個時辰,已經累得腰酸背痛,正好趁着孩子們練習的時候坐下歇一歇。
天氣越來越熱,他們是在後院的一處水榭上課,為了透光,窗邊的竹簾全都卷了起來,從盛喬的位置看過去,能看到外面的粼粼水景。
她正看着窗景歇眼,忽然看到對面廊橋上有人影閃過,還沒看清是誰,徐少安已經躬身走進了水榭。
盛喬一怔,正想問他怎麼來了,就見他朝她笑了笑,然後徑直走到最後的位置坐下。
盛喬本以為他是找自己有事,沒想到他就直接坐下了,她奇怪地看他兩眼,又特意走過去轉了一圈,誰知他半句話不說,隻擡眼看着她。
盛喬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用口型問他想做什麼。
徐肅年看着她偷偷摸摸的表情,莫名就有些想笑,他輕挑了一下俊眉,也用氣聲回她,“隻是來看看。”
盛喬以為他是好奇,嗔怪地瞪他一眼,轉身走了。
沒一會兒,盛喬拿了一沓裁好的宣紙放到他的面前,哼道:“反正你也閑得沒事幹,不如也來寫一篇吧。”
說完便不再理他,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等兩刻鐘後下了課,孩子們将今日的課業都交了上來,然後與她說道别。
盛喬溫和地和她們揮手,目送她們出了水榭,一下子就變了臉。
她抱着那一摞紙走到徐少安身前,兇巴巴地朝他攤開手,“你的課業呢?”
她剛剛在上面可都看到他在埋頭寫什麼東西了。
說着她就要去拿他鋪在桌上的紙,卻被他一把扣了過去。
盛喬這下更好奇了,别開他的手想去拿,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腕,直接拉出了水榭,“已經到午膳時間了,小娘子餓不餓?”
這話題轉得未免有些太生硬了,盛喬瞪他一眼,但又沒他力氣大,拗不過隻好跟着他走。
徐肅年問:“中午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盛喬說:“今日是濟善堂開學第一日,表姐說孟娘子請大家在慶歡樓吃飯,你和我一起去吧。”
慶歡樓是洛州城裡最大的酒樓,離着濟善堂頗有些距離,鄭墨擔心盛喬不認識路,和紀明實特意留下等她一起,沒想到後面還跟着一個徐肅年。
鄭墨看着兩人頗為親近的距離,想說什麼,但畢竟當着人的面,忍了忍還是咽了回去。
徐肅年隻當沒察覺,十分自然地拱手和二人見禮。
鄭墨再度蹙起眉,這人先生不像先生,下人不像下人,更别提什麼車夫不車夫了,成天無所事事地跟在阿喬後面,姿态還那般親近,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紀明實也敏銳地覺察出了他和盛喬之前的關系有些不同尋常,不過也隻是微微蹙了下眉,并給身邊的鄭墨遞了個眼神,主動說道:“就等阿喬和少安兄了,我們出發吧。”
慶歡樓在行人繁多的主街,又是這個時辰,四人便沒有騎馬,而是坐上了馬車。
鄭墨是第一個上車的,然後伸手去拉盛喬,紀明實跟在兩人後面,等
兩個女郎都坐穩之後,也跟着上了馬車。
這馬車不算大,三人坐下之後,馬車内的空間更顯狹窄。
徐肅年看着那兩人将盛喬緊緊護在最中間,不知是在防着誰。
他無聲冷笑一聲,幹脆沒再上去,直接把車簾放下了。
鄭墨微微怔了一下,但心裡還算滿意,還好這人算識趣,總算沒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