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甄沒明白,“那衣裳那麼寬大,一看就是男子穿的,哪會是買給女子的?”
“你傻啊!”齊源瞪他一眼,“一男一女,又年歲相仿,如此同行了一路,你說會發生什麼?”
“啊……你說?”齊甄懷疑自己聽錯了,險些叫出聲來。
齊源使勁錘了他一下,他才後知後覺地壓低聲音,“你說郎君對那個小娘子生了情?”
“不會吧……”他不願意相信,“就算真生了情,他買衣裳做什麼?還是那麼花裡胡哨的。”
“都言女為悅己者容,男子就不行嗎?”齊源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你且看着吧。”
半個時辰後,徐肅年終于談完了正事,将貴客送走後,立刻找了齊源過來,“東西呢?”
齊源低眉斂目地把包袱呈上,“郎君。”
徐肅年看了一眼,又吩咐了他們幾句,便拎着包袱出門去了。
齊甄齊源立在院子裡,悄悄對視一眼,都從眼裡看到了震驚。
徐肅年并不知道兩個下屬如何編排自己的,直接拎着包袱回了濟善堂。
今天是旬休日,學生們都沒有課,按照慣例,鄭墨應當去找孟娘子盤賬了,院子裡隻有盛喬一個。
春光正好,盛喬沒有悶在房間裡,而是坐在廊下的小桌旁看書。
這是她前幾日剛從街上買的,最近正時興,但實際故事很俗套。
講得是一個官家小姐愛上了家中馬夫,不顧家中反對,與其私奔,後來馬夫參軍立功,成了大将軍,兩人歡喜成婚,終成眷屬的故事。
盛喬此時正看到兩人初遇,官家小姐要去寺廟燒香,上馬車時不小心崴了腳,幸而馬夫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官家小姐與他道謝時,不經意看了他一眼,竟就對他一見鐘情了。
以前聽表姐說,許多時興話本其實都是翰林院的那些清貧官員寫的,為了補貼家用。
盛喬從前還不相信,直看到這一本才覺得有那麼幾分可能,如此俗套的情節被作者寫得很是精彩,難怪最近被人追捧。
盛喬也看得津津有味,心裡卻覺得這話本誇張,那馬夫該長得多好看,能讓官家小姐一見傾心?
她心中腹诽,手下卻不自覺地往後又翻了一頁。
她看得很是專注,連院子裡有人進來都沒有察覺。
直到腳步聲傳至身前,一道颀長的身影遮住了眼前的陽光,盛喬才終于擡頭。
來人逆光而立,半邊身子都掩在陰影裡,盛喬一眼險些沒認出來,待看清是誰後,手裡的話本險些被她扔了。
“你……”她瞪大眼睛。
徐肅年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去。
他從未穿過這樣的衣裳,此時渾身都像被針紮了似的難受,有任何話都說不出來了。
盛喬從未見過他這幅樣子。雖然依舊姿态挺拔坦然,可眉目之間仿佛添了幾分少見的青澀,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些。
當然,徐少安原本就很年輕,盛喬雖不知他具體的年歲,可撐死也就二十來歲,隻是他平時的性格太過冷淡,行事也老練成熟,讓人時常忘了他的年歲。
可是現在,他身上這件銀紅的圓領袍,将他原本淩厲的眉眼都浸軟了,如勾人的軟刀,讓人心空。
話本裡的人物仿佛走了出來,盛喬緊緊攥着書頁,仿佛聽到了心髒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