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股妖氣出現的一瞬間,子桑槿便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她的身形如風,幾個起落間已翻越數座山峰,來到了青巒鎮居民鮮少涉足的深山之中。
子桑槿剛站穩腳步,子桑棣便如影随形般落在她身旁。
“他們倆沒跟來?”子桑槿問道,口中的他們正是随行錄制的那對兄妹。
“你還不了解他們?”子桑棣輕笑一聲,“從小到大都是窩裡橫,遇到危險跑得比誰都快。”
子桑槿聞言莞爾。的确,他們幾個出生時正值太平年月,父母皆是大妖,即便惹了麻煩,喊一聲“爸”便能解決;若還不行,再喊一聲“媽”便是。
然而,再多的耐心也經不起折騰,幾次三番後,老父親終于忍無可忍,将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狠狠教訓了一頓,總算讓他們學會了審時度勢。慫是慫了點,但總比丢了性命強。
如今已是末法時代,金丹期的修士屈指可數,子桑棣這才敢帶着孩子們搬到人類聚居的地方。
确認孩子們沒有跟來後,子桑槿稍稍安心,轉而談起正事:“這裡的妖氣,你怎麼看?”
“此妖實力不弱,隻是……”子桑棣環顧四周,那股妖氣已然消散,顯然對方有意隐藏,“藏頭露尾,恐怕别有用心。”
子桑槿眉頭微蹙,既未贊同也未反駁。
她的目光落在湖泊中央那座傾斜的殘缺石像上,石像幾乎完全沉入水中,被歲月侵蝕得面目全非,但透過清澈的湖水,仍能辨出那是一尊女子揮劍的雕像。
當初孩子們問她和子桑棣第一期錄制想去何處時,看到宋晝的照片,關于大師姐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裡——這裡是大師姐的隕落之地,而她生前正是一名劍修。
當年大師姐的命燈驟然熄滅,可那時她和子桑棣自身難保,等他們輾轉來到此地時,早已尋不到師姐的蹤迹,更無從知曉她隕落的真相。
在那場持續千年的動蕩中,太多熟悉的人和事從他們的世界中消失,他們甚至無暇悲傷,唯有活下去的信念支撐着他們。
如今,無論是天意使然,還是那妖故意将他們引至此地,眼前的一切無疑與大師姐有關。
子桑棣凝視着殘破的石像,緩緩道:“以石像的侵蝕程度來看,至少已有數千年曆史。”
子桑槿的目光移向湖水,陽光下的湖水如翡翠般清澈,活水方能如此。這湖泊并無山澗注入,唯有地下水相通,湖底或許暗藏玄機。
“阿棣,要下去看看嗎?”子桑槿問道。狐狸雖不善潛水,但掐個避水訣倒也不難。
子桑棣卻搖了搖頭:“對方引我們前來,目的未明,貿然行動恐有不妥。更何況,若強行破壞,大師姐的痕迹可能會徹底消失。”
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幾分,似是說給那暗處的窺伺者聽:“急的不是我們,而是那個引我們來的妖。”
子桑槿沒有質疑。多年的默契讓她本能地信任師兄。
盡管近來她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此刻的子桑棣讓她感到熟悉。她天真地以為午休時的小插曲早已翻篇,畢竟在她眼中,那根本不算什麼,他們既是師兄妹,又是夫妻,無論如何,他都是子桑棣。
她試探着握住子桑棣的手:“那我們先回去找小二和小四?”
子桑棣下意識回握,帶着她越過一座山才猛然回過神來。他恨不得以頭搶地,明明決定保持距離,以免暧昧的氛圍幹擾她的判斷,可轉眼間,他們的手又牽到了一起。
子桑棣還在暗自糾結如何自然地松開子桑槿的手時,兩人已牽着手回到了果園。子桑瑜和子桑玲見到這一幕,臉上頓時浮現出難以言喻的表情,眼神中仿佛寫滿了無聲的控訴,罵得頗為難聽。
子桑瑜到底還是給父親留了幾分薄面,沒有直接戳破,轉而問道:“爸媽,那股妖氣追到了嗎?”子桑槿順勢松開手,搖頭道:“沒有,對方來意不明,你們要多加小心。”
兄妹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子桑瑜繼續問道:“這妖......和青巒鎮有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