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腦袋想了想,“你不會因為害怕答案而猶豫告白,我不會猶豫回答并且害怕聽到你的告白。”
枳枳說的這句話他似懂非懂,但能懂的是自己的的确确被她拒絕了。
無論他再怎麼掩飾自己,失落卻還是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将他包裹,心髒變輕了,變得很空、很空,他擠出個枯澀的笑,聲音沙啞:“沒事的。”
這時,阿魚突然猛拍一掌他,給周身的失落打散。
“嘿,振作點!我給不了黎老闆浪漫的愛情不還能給你堅固的革命友情?是我許枳魚沒有福氣享受黎老闆恢弘的家産!下次打麻将……”
黎嘉靖被她逗笑:“怎麼?下次打麻将要讓着我了?故意輸我一點?”
“想得美!下次打麻将拿個大喇叭告訴牌友們開咖啡店的黎老闆給我表過白了!我許枳魚确實是人格魅力勢不可擋~”
“喂!不是……”
她蹦蹦跳跳地跑開,黎嘉靖抓了抓頭發,在後面追她。
“這事兒真不能往外說!給我留點面子呗魚姐!”
兩人距離拉開,似乎回到了上學的時候,在廣場上肆意奔跑,阿魚的聲音又遠又清脆:“你最好是趕緊找個漂亮小姐姐把你的镯子送出去,否則下次打麻将老娘一晚上就給你赢走!左右這東西還到了我的口袋!”
他追趕着她,知道她是安慰自己故意這樣說,心中的失落在奔跑的途中逐漸消散,他望着遠處那朵粉色的太陽,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都不記得她最愛吃葡萄,這樣的他怎麼配能将光明自私地據為己有呢?
.
夜幕深深,小院裡的電動車鳴嗔嗔。
她敷着面膜鑽在被窩,能聽見隔壁樓雨棚滴水的聲音,那是樓上有人澆花。
手機界面停留在微信和黎嘉靖的聊天。
晚上安慰他的時候她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其實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告白,她比他更加慌亂。
不知道是不是受老媽的影響,她的共情能力很強,作為好友,她其實不想看到嘉靖難過的樣子,可她也是絕對不會敷衍自己的感情,如果這麼草率的開始了,那日後分手,才真是眼紅,再沒有做朋友的理由了。
是嗎?
晚上的話她隻說了一半——
【在剛剛沉默的那幾十秒裡我幻想了,幻想陪我在超市裡度過無聊時間的人是你,可是怎麼回事?你今天分明穿着灰色的衣服,那個身影為何總是變成白色?】
晚安。
.
翌日小雨,淅淅瀝瀝。
周末能睡個懶覺,因為沒人會臭着臉等在門口催她開門。
這個點老爸已經去上班了,他們廚師早八;老媽是昨晚夜班通宵,到今天早上九點才回家,盯着兩個黑眼圈,精神奕奕。
阿魚每次看見老媽上夜班都會心疼,勸她辭職不要做了,但她舍不得交了二十年的社保,總說再堅持幾年就能退休。
她搖頭歎息,往往這個時候她會質疑一下自己當初從大城市回家的選擇是否正确,但很快她又會給自己打氣,小超市生意興隆,等日後再穩定些,二樓做開生意,收入應該能再翻個幾番。
從冰箱裡拿出昨晚提前炒好的肉沫茄泥,今天早上給那小孩嘗點重口的——肉沫茄泥面!
主要是她自己想吃。
.
一個小時後,她與少年面對面坐在角落靠窗的老位置。
許老闆滿懷期待地盯着對面的男孩子。
他将面上的臊子攪拌勻,看着湯汁上面的厚重的油沫,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
怎麼說,從他落地到17歲,從沒在早上吃過這麼油膩的東西。
阿魚老爸是大廚,從小帶她下館子,但凡木水城新開了哪家好吃的,那幫廚子都要去嘗嘗鹹淡,她從小就嘗遍了葷腥佳肴,養成了重口,這會在少年對面索面津津有味。
她開心,他看着就開心。
他也嘗試着大口索面,熱氣蒸化了他眼眸裡的寒冰,暈開絲絲滿足。
隻是這樣的美滿很容易被打破,隔壁歌神王嬸的聲音自敞開的大門帶着音符飄進來:
“阿魚呀——聽說你想談戀愛喔?昨天那個沒成哇?許媽今早下班路過都告訴我了,你想談戀愛不早說,嬸嬸有人脈,給你介紹介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