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他心裡一緊張,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水漬浸在鞋底,腳底一滑,整個人都往前倒去。
他伸手想去抓陸權,但又想到了對方的潔癖,剛擡起的手指放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地蜷縮着。
心髒狂跳,幾乎要炸開,臉砸到地上,一定很疼很疼。
他快速捂住臉,緊緊閉着眼,眼睫抖動着,像是兩片扇動的翅膀。
可下一秒,腰間一緊,濕潤的嘴唇蹭過柔軟的布料,鼻尖嗅到了淡淡的木質沉香。
不斷顫抖的睫毛蹭着陸權的胸口,泛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癢意。
掌心下的肌膚滑膩如瓷,每一寸好似都被精心打磨過,腰肢纖細柔韌,他的一隻手掌就能握住。
見對方站穩了,冷白的手指很快從卷起來的衣服裡抽出來,陸權眼眸微垂,面無表情道:“放手。”
梁知夏悻悻地松開手,眼前的衣服上面印着兩個很明顯的手印,胸口處也濕透了,甚至能看出裡面結實的肌肉輪廓。
男人今天穿的比較正式,黑色的襯衫和筆挺的西褲讓他看上去極具壓迫感。
他不敢擡頭看陸權的臉色,舔了舔嘴唇,低聲道:“謝謝陸學長,這件衣服我幫你洗吧。”
“不用。”
男人繞過他,從衣櫃裡找出幹淨的衣服,進了浴室。
片刻,裡面就響起了水聲。
梁知夏這才動了動身體,不過,他是不是又惹陸權生氣了?
想到對方的潔癖,那件衣服大概率會被扔掉,可是那樣,他豈不是要賠對方一件。
他盤腿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銀行卡餘額,一臉苦惱。
餘光瞥到光秃秃的床,猛地想起來床簾還沒裝,如果現在裝,陸權會不會以為他嫌棄他。
他屏聲側耳聽浴室裡的水聲,在心裡算着時間,動作快一點,應該可以在對方洗完澡之前裝好。
說幹就幹。
因為在高中就裝過類似的床簾,他很快就安裝好了,隻要系一下最後那根繩子。
他雙膝跪在床上,微微塌着腰,仰着頭系着那根繩子。
浴室的門此時打開,水汽争先恐後地湧進來,陸權一擡頭就看見多出來的床簾,他不在意地移開目光,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機。
下午發送的消息到現在都沒得到回信。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觸着手機屏幕,打下一行字。
[在做什麼?]
剛發過去,他就聽見寝室裡響起一道手機消息音。
那個方向是另一個床鋪。
他随意地望過去,卻看見對方此時的姿勢。
好在這次的褲子沒有卷到上面,忽然,他目光一凝,這套衣服好像是他讓王姨買的那套。
冷冰冰的目光掃過男生全身,最後停在了領口處。
随着男生上下擺動的動作,過大的領口讓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燈光下,透着玉的瑩白。
看來要重新買一套。
腦海裡莫名其妙冒出這樣的想法。
他按了按眉頭,收回目光,視線落在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上。
認識半個月來,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叮咚。
[剛剛在忙,寶寶。]
[我可以知道你今天去哪裡了嗎?和誰說話了嗎?]
梁知夏放下手機,一般這種問題,對方很少會回答。
但今天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他看着對方發來的消息,神情一怔。
[L:剛洗完澡,今天去公司談了一個合作,隻和對方負責人說了幾句話。]
這是在回答他的問題嗎?
梁知夏不知道,隻是感覺很奇怪。
細長的眉頭蹙在一起,淺茶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對方了。
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陸權的身影,如果是對方的話,男人應該隻會回答一個“嗯”。
于是,他也隻回了一個嗯。
回完消息後,他立刻把手機靜音,塞到枕頭下面,眼不見心不煩。
他掀開床簾,從縫隙看見陸權坐在椅子上,低着頭看手機,看樣子是在給人發信息。
隻是神情冰冷,渾身散發着冷氣。
猶豫片刻,他還是輕輕地躺下,身上蓋着軟軟的被子,腦海裡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回憶,良久,隻有淺淺的呼吸聲從床簾裡傳出。
寝室裡的大燈已經關了,漆黑的陽台上站在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
微弱的月光傾斜在男人的身上,他的臉半陷在陰影裡,側臉淩厲分明,黑長的睫毛垂下來,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着。
逐漸暗下去的手機聊天框裡隻有一個嗯。
冷漠又冰冷。
他修長的手指按住語音鍵。
嗓音低沉,帶了點磁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