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沒有表白過,但他被表白過,如果那些算表白的話。
一張字很醜、語句也不通順,甚至有錯别字的情書。
從校園草地上摘地七零八落的幹枯小花。
随手折的紙飛機,還有放學校門口的堵人。
他想了想,垂頭打字,溫順的發尾搭在瑩潤的後頸上,随着他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木夏: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更希望收到一封手寫的情書。】
【木夏:最好是沒有錯别字,語句也很通順的,字很好看的情書。】
片刻後,Q發來一張圖片。
是一張白紙,上面用黑色鋼筆寫了四個字。
【我喜歡你】
接着又有一條信息冒出來。
【Q:這樣的字,你喜歡嗎?】
對方的字蒼勁有力,鐵畫銀鈎,每一筆都很有力度,賞心悅目,比很多人的字都好看。
【木夏:你是學過書法嗎?】
【Q:對,好看嗎?】
他下意識點了點頭,意識到對方看不見後神情微囧,重新打字。
【木夏:很漂亮,她會喜歡的。】
【Q:好^-^】
他猜測對方家裡的學習氛圍比較濃厚,可能是書香世家。
他的字就比較稚嫩,不好看。
不知道L的字好不好看。
就算大腦被其他的事情占據,他還是會時不時想到L送的花。
甚至是L這個人。
長睫微微扇動,越來越重的眼皮緩緩遮住眼睛,身體的疲憊感洶湧而來,他握着手機的力度越來越小。
啪嗒一聲,手機掉落在枕邊。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攥着枕頭,安靜的宿舍裡隻有一道很淺的呼吸,月光在對面的空床鋪上投射出一道樹木的陰影。
深夜。
陸家别墅。
陸權單手把坐在他腳邊的陸滿滿拎了起來,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虬紮。
他毫不客氣地把人扔在門外的地毯上,冰冷嘲諷的聲音一層層蕩開,刺地人渾身發抖。
“找你媽去。”
陸滿滿手裡還拿着挖掘機,懵懵地看着他哥,嘴巴一癟就要發動魔法攻擊。
陸權惡狠狠地低聲道:“你要是哭,我就把你扔到花園裡和小蟲子睡一晚上。”
陸滿滿啪地一下扔掉手裡逮着緊緊的挖掘機,髒兮兮的小手捂住嘴巴,猛地搖頭,含糊道:“我不哭,滿滿不要和小蟲子睡覺覺!”
陸權懶得看他的傻樣,繞過他走出書房。
陸滿滿眼睛滴溜溜轉,嘴巴裡沒發出一點聲音,直到看見他哥進了卧室,他才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推開書房厚重的門,踮起腳往裡跑。
他剛剛看見他哥拍照了!
他要把那個東西拿給媽媽看,一定是哥哥喜歡的東西!
回到卧室的陸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最近爺爺讓他爸把很多業務都交給他管理,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他單手撐着額頭,低頭打開手機,驚喜地發現知知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
疲憊的神情一掃而光,指腹輕輕摩挲。
視線瞥到時間,隻好按耐住心裡的興奮,低啞深情地說了聲晚安。
*
周一的被窩總是格外的熱情和粘人,梁知夏關掉惱人的鬧鐘,把頭往裡面埋了埋,試圖把自己種進被子裡。
一個又一個五分鐘後,他揉了揉睜不開的眼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
洗漱完清醒了一點,背着包帶着書就出門了。
早八是所有大學生的噩夢,他坐在食堂裡,長長的睫毛快速扇動,下巴搭在手背上,慢吞吞地打了一個哈欠。
“你昨晚不是說早睡嗎?”
江泠和範粒看上去精神很好,和睜不開眼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梁知夏撐起身體,拿起奶黃包,先咬一口,然後做着無意識的咀嚼動作。
“……忘記了。”
範粒擦了擦嘴,手指随意搭在桌上,好奇道:“昨晚校草不在宿舍嗎?”
梁知夏:“不在。”
範粒皺了皺眉:“校草今年大三,按道理說他可以直接去校外租房,不,買一套房住,為什麼還要住宿舍?”
江泠發完消息,擡頭道:“我聽說是因為他不喜歡一個人住,好像和他小時候的事情有關。”
這種事情還是梁知夏第一次聽說,他想了想,除了僅有的幾次,其餘的時間陸權都是住在宿舍的。
童年創傷嗎?
他晃了晃迷糊的大腦,還是決定不想了,反正和他沒什麼關系。
第一節課上的是教育原理。
犯困的時候最聽不得理論課程,講台上老師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曆經跋山涉水,最後才傳到他的耳朵裡。
他強撐着精神,快睡着的時候就讓範粒擰一下。
艱難地熬過第一節課,下課鈴聲響,老師剛離開教室,梁知夏就睡倒了。
直到上課鈴聲響,他才醒過來。
雙眼惺忪,他猛地灌了半瓶水,聽說喝水能讓人清醒。
于是一節課,他不知不覺喝完了一整瓶水。
“……”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他一擡頭就看見徐承和陸權從走廊那邊走過來。
徐承眼睛一亮,對他揮了揮手。
被看見了,他現在想掉頭走也不可能了。
這節課間的走廊上人很多,他硬着頭皮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學長,陸學長。”
周圍人好奇地看着他們三人,他猜測他們肯定在想,這個新生和學校的風雲人物是什麼關系。
徐承看出面前男生的局促,擡手撓了撓頭、
“我是不是給你造成不便了?”
梁知夏:“沒有,學長。”
恰好上課鈴聲響起,他擡頭瞥見陸權手裡拿着一個有愛心的粉色信封,沒多問,笑道:“我先去上課,學長再見。”
身後兩人的交談聲漸行漸遠,直至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