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紗,缭繞在清水村間,白桦站在祠堂後院的枯井邊緣,雪白的長袍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仿佛與霧氣融為一體。在和林月茹交談後不久,他獨自一人來到了此地。
不是不信林月茹,而是他怕她沒有靈力從而遺漏了什麼信息……
見此白桦沒有猶豫,他縱身一躍,身形如一片落葉般輕盈地落入井中。井壁濕滑,長滿了青苔,但他足尖輕點,穩穩地落在井底。晨光從井口斜射下來,在潮濕的石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果然如此...”白桦目光一凝,看到了林月茹所說的那些痕迹。井壁上赫然多出來了一條甬道,于是他不假思索的按照林月茹所說的,沿着井壁的甬道走向洞穴深處。
果不其然……這裡的畫面和林月茹描述的别無二緻,白桦停在寬敞的洞穴中央,環視四周。石壁上的抓痕深達寸許,排列雜亂無章,像是邪祟在極度痛苦中掙紮留下的。
角落裡,一尊殘破的石像橫在甬道兩側,頭部不知所蹤,隻剩下半截身子,斷裂處露出參差的石碴,倒塌的燈盞散落一地,地面上覆蓋着一層薄薄的黑灰。白桦撚起一點在指尖搓了搓,放在鼻下輕嗅,隻是燃燒後的殘留物,也并沒有什麼異常。
而那洞穴中那突兀的水池也已經因為林月茹取走内丹後歸為平靜……
這裡的一切無一不昭示着此地曾發生過一場戰鬥,而且就在近日。
白桦用神識掃過四周,洞穴每個角落都在他感知下一覽無餘。除了這些表面痕迹外,整個洞穴幹淨得反常,沒有殘留的氣息,也沒有靈力的波動,一圈下來竟然毫無所獲……
這太不自然了。即便是再高明的修士出手,也會留下細微的靈力殘餘。除非——有人刻意清理過現場。
白桦不免歎了口氣,或許真如林月茹所說,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才在他們來到将此地之前就将邪祟斬殺了吧!但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這麼簡單。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留影玉簡,将洞内景象一一記錄,又在幾個關鍵位置布下法陣将此洞徹底封鎖,這才轉身離去。
當他回到寺廟前院不久,甯雪、謝三水和蘇婉兒也緊接其後歸來。甯雪懷裡抱着幾株泛着微光的靈草,臉上帶着欣喜之色:“大師兄!我們找到流光瑩了!”
謝三水則一臉疲憊,眼下挂着明顯的青黑。經過一天一夜未眠,而後今早又被甯師姐拉去做苦力,他哪怕是個修行之人,精力也都已經被榨幹了,現在隻想倒頭就睡。他拖着腳步走到石階旁,直接癱坐在地上,背靠着廊柱閉上了眼睛。
蘇婉兒站在甯雪身側,嘴角挂着溫婉的笑意,她朝白桦點了點頭,活像是一個知心大姐姐。
白桦站在寺廟前院的青石闆上,晨光透過古榕的枝葉斑駁地灑在他的白袍上。他注視着甯雪懷中泛着微光的靈草,唇角微微上揚:“流光瑩是難得的靈植,你們做得很好。”
甯雪小心将靈草收入玉盒:“要不是蘇姐姐帶路,我們找三天也找不到這生長在懸崖背陰處的靈草。”她轉向蘇婉兒,眼中滿是感激。
被甯雪提及,蘇婉兒不由得微微一笑,右手下意識地撫過左腕上的銀镯:“不過是碰巧知道地方罷了。”
白桦微微一笑,目光在蘇婉兒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辛苦了。”
林月茹站在廊柱的陰影處,她沒有現身,隻是指尖輕輕摩挲着袖中的黑鱗,目光在幾人之間遊移。
黑鱗微微顫動,散發出陰冷的氣息,仿佛在回應林月茹的思緒。她的目光最終落在蘇婉兒的銀镯上,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似乎在确認什麼。
或許蘇婉兒是在和系統交流着什麼,隻不過隔得太遠,林月茹暫且聽不見。
待衆人聚齊,白桦這才将村莊一事的結果緩緩道來。他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井底洞穴的發現,以及邪祟已被除去的結論,卻也刻意隐去了關于現場被清理的疑點。
他自有顧慮,畢竟小師妹天性純真,若知道事情另有隐情,定會刨根問底,反倒可能卷入不必要的麻煩。
至于謝三水……白桦餘光掃過這個新入門的師弟。他本就因家鄉遭難而心神不甯,若知曉此事可能另有蹊跷,恐怕更難靜心修煉。
甯雪聽得臉色發白,不自覺地抱緊了懷中的玉盒:“難怪那些村民死狀詭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也多虧了某位好心的修士相助,除掉了邪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她聲音發顫,顯然想起了那些慘死的村民。
“哦?那這樣看來村裡的事情算是解決了?”林月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試探。她不知何時已從陰影中走出,已然換了一副裝扮。
隻見她發尾用一根青色發帶慵懶地束起,頭上不帶任何多餘的發飾。那一身簡樸的素白長衫襯得她愈發清冷,腰間隻系着一條墨色絲縧,随着她的步伐輕輕擺動。這般打扮看似随意,卻莫名透着幾分出塵之意。
白桦沉聲道:“表面上看是如此。邪祟已除,村民的亡魂也能安息了。”他的聲音平靜,眼底卻暗流湧動,“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