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位最上首,原本是太夫人的位置,平樂公主莅臨,太夫人退居在旁側,他們對面是正明侯府小輩的席位。
成婚的郎君與夫人同坐,李五郎和李六郎是單獨的席面。
姜秋姝瞧着有婢女叫走了李五郎,她又看了看右側,裴秋月也沒了蹤迹。
想來太夫人屬意的便是這李五郎,她對李五郎了解不多,隻知受祖輩恩蔭得了個官職,雖不是學富五車,倒是是個俊雅的少年,府中也并無的通房姬妾。
太夫人為裴秋月思慮良多。
她撿了塊兒點心,輕咬了口,隻覺得甜的膩人,無甚樂趣的将點心放在面前的碟子上。
手心糕點的碎屑粘人,剛要取手帕擦拭,身側的人将手帕遞了過來。
姜秋姝用自己的手帕擦着,面含歉意,“五郎您的手帕方才擦過水漬。”
隻是水漬,也算不得什麼髒污,裴珉捏着手帕,看了眼姜秋姝眉眼未曾擡過,隻是低頭的擦着手指。
“處理了。”他将手帕扔給後面的小厮。
宴會進行到一半,姜秋姝發現太夫人的位置上沒了人,連帶着上首的正明侯夫人也沒了蹤迹,約莫過了兩刻鐘,太夫人和裴秋月出現在宴席上。
太夫人面上喜怒不現,可她身側的裴秋月一直低着身子,沒了世家女子的驕矜氣,看向太夫人的時候小心翼翼。
李五郎亦是回來了,隻不過他面上含怒,雖然刻意隐藏,卻仍然能夠叫人尋到些端倪,正明侯夫人倒是一切如常。
姜秋姝唇角微勾,又撿起盤子裡的點心嘗了口,配着茶水倒也算可口。
“老師安。”
不知何時,李長甯出現在他們身後。
李長甯恭敬的朝着裴珉行禮,又看了看姜秋姝,“這便是師母吧!方才順路進來,還以為是何處的仙女,老師這般藏着掖着,可是怕被旁的人給奪走了?”
裴珉受封太傅,今朝雖未封太子,可他也是實打實的教導過宮中的幾位皇子和公主,自然當得起李長甯一聲老師。
姜秋姝颔首以示禮節,很快聽懂了李長甯的暗示,也隻當今日是第一回見她。
李長甯瞧見裴珉盡管被她揶揄,眉目間連半分褶皺都未掀起,也洩了氣。
裴珉凡事皆平淡,便是說起的素體相纏,世間最親近的妻子都未曾有什麼反應,不曉得該誇他内斂,還是對妻子的不在意。
也不曉得什麼樣的人和事能夠勾的他失了本性,碎開儒雅的皮囊,也成了世俗求不得之人!
“老師,平日便嚴肅,師母若是覺得府中枯燥,可來尋我。”說着李長甯從腰間解下了玉佩遞給她。
姜秋姝起身正要去接,一隻手橫過,裴珉正色道:“府中事務繁忙,需要内子,平日怕是陪不了公主玩樂。”氣定神閑,即便對面的是天子之女,說起拒絕的話,直白不避諱。
李長甯掩唇而笑,“國公府又未分府,管事兒的責任也落不到五夫人身上,老師這般防本宮,莫不是怕本宮帶壞了師母。”
裴珉未曾言語,眼神卻看向了姜秋姝,隐隐暗示她不要接下,姜秋姝點頭,立刻接下了玉佩。
冰涼的玉佩剛觸手,她便察覺到身側之人氣息變了。
她笑意盈盈,甚至替裴珉解釋道:“殿下莫誤會,五郎不過是顧家了些,公主相邀榮幸之至。”
世家子有些傲氣實屬正常,如今朝堂大半數被他們牢牢掌握住,若非阿耶雄才大略,這皇族怕不過是個空殼子。
裴府,世家之首,屹立不倒數百年,經曆數個朝代的起落,比大周存在的時間還要長的多。
李長甯笑意淺顯,尤其是在望向裴珉時,待看向姜秋姝嘴角弧度比方才深了些。李長甯離開後,周圍倒是時不時有目光看向他們。
尤其是未曾見過姜秋姝的人,等她坐定在裴珉身邊,加之平樂公主的話,一下子就明了了她的身份。
微風拂面若芙蓉,天若有仙必此女,肌膚白皙粉光若膩,坐在席面上比起旁人都要白上不少,烏瞳清亮,眸子眨動間帶起漣漪,鼻子小巧卻又有一定的弧度,朱唇染紅豔,似嬌花含露。身子窈窕,坐着衣服褶皺堆在一處,白皙的脖頸下起伏藏不住。
這般容色可傾城,氣度超凡的小娘子,吸引人的目光,即便是人瞧見裴珉冰冷的雙眸,都忍不住多了幾分膽量,想要偷偷看上幾眼。
皆言裴太傅娶的妻子是個粗人,若是有這樣的粗人,他們也想娶。
裴珉望了周圍眼神不安分的郎君,眸色比方才深了不少!
姜秋姝察覺到身側之人越來越冷的氣息,她暗自腹诽不過是接下玉佩,又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有必要這般的生氣?
姜秋姝擦了擦唇,一側的裴珉早就起身,這時有婢女來報太夫人突發頭疾,早早的離開了,随行的還有三夫人和裴秋月,隻傳話說不想打擾他們的雅緻,尤其是二夫人,想叫她和娘家人多待會兒。
“太夫人到底是慈善。”關嬷嬷笑道。
姜秋姝點頭,“走吧!咱們也該回府了。”
馬車停止門口,瞧見姜秋姝她們的身影,馬夫立刻驅趕馬,等候在她們身前。
姜秋姝擡手正要借着錦繡的力上馬車,可掌心略微粗糙寬厚的手感令她側身,男子俊雅,眸光清淡,手掌的溫度卻格外的燙人,姜秋姝縮瑟了下,卻被他抓住,微微用力,将她送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