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床帳籠罩下,姜秋姝發絲貼在臉頰,汗涔涔的熱氣上湧,臉兒俏紅雙眸緊閉,雖然已經陷入熟睡,可睫毛還在微微顫動。
裴珉坐在床側,眸光自上而下,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侵略之态,指尖在碰觸到她眉宇間的時候往下,将額前的發絲别在耳側。
床上人似有所感,嘴唇嗫喏,掙紮着推了下,小聲嘟囔着不要,娥眉微蹙,可始終沒被驚醒睜開雙眸,可見有多累。
裴珉手被她牢牢的抓住,他動了下,床榻上的小娘子不安的翻了個身,懷抱着他的手往裡按了按。
觸碰到柔軟的那一霎,他眸色暗色一閃而過,一股難言的情态在心中徘徊,眸光見床榻間的小娘子徹底籠罩着,想要再度俯身,他的手忽然被松開,她翻了過去,背對着他。
頭一次這般的放縱,想要将她融入骨髓中,尤其是瞧見她雙手被自己掌握,毫無所依,由着他肆意妄為。
此女便是個能吸魂奪魄的,不該……不該……
裴珉暗暗的靜坐,蠟燭燃盡,任由自己沉在黑暗中,将一切都掩飾住。
姜秋姝醒來時,身側早就沒了裴珉的蹤迹,裴珉向來是個規矩嚴明的,可好似每每被他折騰的起不來,他便沒那般的嚴苛不用她伺候她起床洗漱。
她剛要坐起,腰腹間酸痛,倒吸口冷氣,昨夜比起新婚之夜更叫人難受,她半醒間,上首的汗珠滴落在她的寝衣上,眸光往上,那雙眼侵染了墨,恍若想叫她剝皮拆股,吞入腹中。
她隻一眼便不敢再看,這是她頭一回瞧見裴珉這般的模樣。
姜秋姝眸光虛望,抱着被褥蜷縮着,老神在在心神都不曉得飄到何處,可那張桃花瓣兒似的臉,像是被滋潤的嫣紅。
寝衣領口往下延伸,肌膚起伏跟塊兒嫩豆腐似的。
關嬷嬷進來後,便瞧見她這般的模樣,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五郎吩咐老奴炖桃膠血燕羹,這血燕是宮裡賞下來的,府裡頭一遭,五郎全給您了。”關嬷嬷聲音欣喜。
姜秋姝半倚在床欄,直起上半身時,還覺得酸累。
關嬷嬷瞧見她表情痛苦提議道:“不若老奴伺候娘子用?”
姜秋姝搖頭,在床上用餐若是被裴珉瞧見了,必定是要遭頓說,裴珉不在,她随意些也就罷了,如今裴珉回來了,若是被他逮住,怕又一頓罰抄。
姜秋姝放緩了動作,待到不那麼難受才下了床,裝扮完畢後,那碗被溫着的桃膠血燕羹才被端了上來。
嫁入國公府前,她連燕窩是什麼都不曉得,嘗過後味道一般,隻不曉得為何那麼多的貴人追捧。
“這血燕是從祿族進貢來的,金絲燕在岩洞峭壁上築巢,采集的人需要在山頂用麻繩綁在腰間,數百丈的懸崖,一不小心就要丢了命,珍貴的很。”
姜秋姝舀了口嘗了嘗,味道與一般的燕窩與無甚大差别,不過是顔色紅了些。
正聽着關嬷嬷的話,她腦中卻在思索着金絲燕與血燕有何關聯。
她不動聲色問道:“尋常燕窩便沒有金絲燕珍貴?”
“自然了,雖都是燕的涎液所成,但尋常的燕窩多為屋燕,易得些。進貢這批雪燕都是選的金絲燕的涎液。”
哐當聲,湯匙與碗壁發出輕脆的聲音,姜秋姝用絲帕擦了擦嘴,“我今日胃口不佳,端下去吧!”
關嬷嬷看着碗中隻動了少些,雖是疑惑還是聽從了姜秋姝的話。
涎液?不就是口水嗎?
姜秋姝捂住嘴幹嘔了聲,以往隻知燕窩是滋補華貴的,卻不曉得竟然是燕子的口水!
所以那些世家人自诩貴人,卻都喜歡吃燕子的口水?
姜秋姝此刻恨不得将以往吃的燕窩都嘔出來。
裴珉是個不大會體貼人的性子,她還當他是心虛昨夜做過了,才叫人炖了這禦賜之物,如今……
經過一上午的休養,她身體好多了,坐在靠窗的小榻上和關嬷嬷學着繡活兒。
以往在家時,阿娘也會教她,不過她更喜盤花弄草,如今卻不那般的方便了,姜秋姝望着窗外的那一片花圃,底下的人照看的很好,可終究沒有她以往養護的好。
關嬷嬷側身,正要告訴姜秋姝下一步針法,瞧見她心不在焉,關嬷嬷笑道:“也虧了娘子,玉珩院的才能欣賞到這片景緻,這花圃既好看又香。”
姜秋姝淺笑,“關嬷嬷那是未曾見過更好的,漫山遍野開滿了花,蝴蝶飛舞,蜜蜂采花,藏在裡面要找好些個時辰,回來了渾身都帶着花香。”
幼時,她便是偷偷藏在花圃中,阿耶與阿娘找了許久,直到她頂着一頭的花,沾了滿身的花粉出來。
那時候阿耶阿娘的笑聲可以傳好遠好遠。
姜秋姝晶瑩的眸光摻雜着懷念。
門口錦繡進來禀告說是四夫人來了。姜秋姝放下針線,想起昨日的事來。
她到正廳的時候,小娘子的泣聲不斷,正是五娘,而她身邊站着看戲的是三娘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