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出嫁後的三朝回門禮,容琬無緣得見。
因為劉太後已迫不及待傳召,令她、沈菡、盧舜筠一道入宮。
太後想看看未來兒媳的模樣,她可以理解。
但傳召盧舜筠是什麼緣故,容琬沒有想明白。
沈菡一見到容琬,便雙眼放光,親親熱熱地上來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喚道:“阿苒姐姐,三天不見,你又漂亮了。”
雖然容琬不敢苟同沈菡的某些行為,但是對她撒嬌哄人的本事還是很欣賞的。
沈菡能那麼得寵,自有她的道理。
容琬亦笑道:“阿珠妹妹好。”
沈菡眼睛掃視着皇宮,有幾分新奇:“阿苒姐,皇宮也不算大嘛,不過倒是挺講究的。”
容琬不禁汗顔。
比起遼闊的西疆,盛樂城都顯得狹小了,何況皇宮。
太後在朝露殿設宴款待,二人落座後,盧舜筠才匆匆來遲。
她聽聞大司馬在宮中有一座私人宮殿,特意早來想去看看。
沒想到皇宮分内宮和外宮,秩序森嚴,根本不是她能亂走的。
沈菡幾分好奇地看着盧舜筠,容琬主動介紹:“阿珠,這是褚國來的盧娘子,按序齒,你應喚一聲姐姐。”
那日婚禮上,盧舜筠沒看到想看的人,早早便走了。
今日是她第一次見沈菡。
知道這是未來的皇後,她有心結交,擺出最客氣的笑臉,“阿珠妹妹不愧為未來的皇後,果然容色過人,氣度非凡。”
沈菡聽說她是褚國來的,先就有些不屑。
再聽她誇自己容色過人,覺得她虛情假意至極。
于是冷漠道:“隻有手帕交才能互稱小字,我和你很熟嗎。”
盧舜筠霎時白了臉。
打人不打臉,沈菡太過分了!
難道沈菡和容琬是手帕交嗎?憑什麼她們就可以互稱小字?
她氣得身子都晃了晃。
聽說此人在宴席上就敢動手傷人,沒想到她會如此跋扈。
容琬眉頭微蹙:“阿珠,不可如此無禮……”
正要替盧舜筠挽回面子,女官肅然道:“太後娘娘到——”
劉太後的氣色要比之前好很多。
容琬細細打量,心中稍感安慰。
劉太後看着她們三人,緩緩笑道:“哀家今日傳你們來,是想把沈姑娘和盧姑娘留在宮中一起學學盛樂的規矩。你們意下如何?”
沈菡自然大大方方乖巧應是。
她是未來的皇後,學規矩是理所應當。
盧舜筠卻有些慌張。
為什麼忽然要她學規矩?
被困在宮内,她每七日要吃的解藥怎麼辦?
沈菡瞥她一眼,心中暗暗撇嘴。
和褚國人一起,真沒勁。
盧舜筠不敢拒絕,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劉太後又對容琬說道:“沈姑娘初來乍到,阿苒,你要好好關照她,将來便是一家人了。”
容琬溫柔應是。
沈菡笑眯眯說道:“娘娘慈愛,阿苒姐姐很照顧我,我也很喜歡她。”
劉太後被她哄得樂開了花:“好好,都是乖孩子。”
盧舜筠心急如焚,隻想快點找到延訣問對策。
也不知上次她說要見大司馬,延訣替她禀報了沒有。
三日後,又到了拿解藥的日子。
這一次,盧舜筠化妝作侍女,偷偷溜出太傅府。
拿解藥的地方,是城中一家食肆,她順利見到了延訣。
延訣見她竟敢不聽話,眉毛一豎就要收回解藥。
盧舜筠連忙道:“我說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大司馬說,你不曾替我傳達嗎。”
延訣嗤笑一聲,以一種極其不屑的眼神打量她:“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見延訣轉身就要走,她連忙道:“是關于容琬的!”
這個名字,等同于咒語。
延訣僵在原地,惡狠狠地盯着她。
盧舜筠心頭發虛,眼神卻很固執。
見狀,延訣擡手向她劈來,盧舜筠來不及反應,已軟軟暈倒在地。
等她醒來時,四周幽暗無光,隻有一盞微弱的燭火在散發光亮。
盧舜筠借助這點光芒,依稀辨認出身前坐着的那個人。
“大司馬!”
她又驚又喜地喊出聲。
少女的那點心事,根本表露無遺。
延訣陰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盧舜筠吓了一跳,眼含淚光輕咬唇瓣,看向眼眸低垂的荀頤。
延訣下手極重,她的肩頸又痛又麻。
嬌生慣養的貴女,如何受得了這種委屈。
荀頤見她沉默,微掀起眼皮,不耐煩地看向延訣。
延訣“嘶”了一聲,上前一步。
盧舜筠立刻吓得大喊:“不要動我,我說就是了!”
說罷,她委委屈屈地哭訴:“大司馬,容、阿苒姐姐就要和王諄成親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延訣這下是真的想殺人了。
早知道便直接問她到底有何事。
這下好了,他想起沾了鹽水的軍棍打在身上的滋味,愈發恨得牙癢癢。
荀頤鼻息中哼出失去耐心的聲調,起身就要離開。
盧舜筠沒想到他如此冷漠無情,一時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沖動,喊道:“大司馬,你為什麼不肯多看我一眼?!容琬總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現在又要和别的男人成親了,她哪裡配得上你!反而是我,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呀!”
聞言,荀頤那雙冰冷的鳳眸終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些興味盎然的意思。
盧舜筠仿佛看見了久久期盼的光明,掙紮着膝行至他身邊,伸手撫上了他的膝蓋。
她含羞帶怯,期期艾艾道:“隻要大司馬給我一個機會,阿筠願意侍奉左右。”
荀頤輕笑一聲,微微俯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擡起。
盧舜筠與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