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有發生什麼嗎?按理說,作為新基因型人類他不太會出現記憶缺失的狀況,但此刻完全記不起,隻是全身仍舊有着幾分被包裹孕育的感覺。
錯覺吧……
“沒怎麼。”這聲音似乎是被什麼東西遮擋,然後半捂住後強行從縫裡擠出,很悶,過于低的音線,就像一個錘子敲擊大腦。
安德烈順着聲音看過去,那是本次飛行器的控制調試員,是很典型的一位蟲族生靈。
堅硬均勻的外骨骼從那隻蟲的背部伸出,外骨骼底部抵地,更好地平衡了它的行動。
而它臉上大半個止咬器過于醒目。
止咬器很好地貼合它的臉,金屬質地下是灰暗的鋸齒狀口器,說話間那些怪異的部位也不斷轉動,全身是類金屬的硬殼包裹。
如果說人族被稱作最接近神的種族,蟲族便是神手上最順手的尖刀。
不過……安德烈此刻腦子有些發懵,他終于後知後覺感到了幾分不對勁,被稱為“生物兵器”的蟲族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現在可不是什麼和平時期,隔壁宇宙的那堆東西近來攻勢愈發猛烈。
而全面皆兵的蟲族,不該在最前線嗎?
安德烈腦袋懵懵的,本就還沉浸在夢中怪異感覺的大腦,此刻費力運轉着。
突然間,那個蟲族生靈走近,還未等安德烈做出什麼反應,他的下颌骨便被那蟲捏得生疼,安德烈完全無法擺脫這種力度。
“你果然也感受到了?”
安德烈看着那雙詭谲的複眼有些心生恐懼,這沒有前句的話更是讓他摸不着頭腦。
“什麼?”安德烈下意識問道。
那蟲猛地松手,安德烈順着力氣偏頭,他眼睛透過艙窗往外看,他們已經停留在了神啟星上空。
“呼喚。”
還來不及細想,安德烈耳側便響起那隻蟲子的聲音
“啊?”這隻蟲子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安德烈實在猜不出他的想法。
不過沒等他開口問,他便先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這是什麼情況?!”安德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的聲音,眼前的景象實在是過于震撼了。
在這宇宙的深邃黑暗中,星雲緩緩湧動,形成一片浩渺無垠的星輝海洋。恒星的微弱光芒在這無盡的夜空中閃爍,仿佛是宇宙的夢境在無邊的虛空中輕輕搖曳。
但就在安德烈他們凝視着這顆看似近在咫尺的星球時,一種古老卻親切的能量開始凝聚。無形中,這股力量開始湧動,猶如這個宇宙的心跳,讓整個宇宙生物都仿佛感受到了一陣微妙的顫動。
就這個瞬間,宇宙中的生靈,無論是智慧的文明還是野性的生靈,都在這一刻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共鳴。
神啟星的最中心處正孕育着什麼。
薛千星被包裹在這兒的重重光輝裡,他此刻閉目凝神,在他的感知中,似乎上一刻他自己還在家中小小的電競房,而現在心髒卻和某種龐大到見不到真身的物體相連。
薛千星有些不耐地皺眉,他費力睜眼想要搞清楚狀況,而就在他睜眼的瞬間,從神啟星,也就是這個宇宙的中心開始,一個星系的星雲中湧現出一種迷人的光輝,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色彩,它讓人無法形容,隻能感受。
無數星辰在這一刻閃爍,仿佛在慶祝宇宙的重生。
更多的,在星際間,那些高度發達的文明紛紛派遣探測器和觀測設備。
但就像是保護亦或者是其他?這些奪目的光輝逐漸凝聚内斂。
而那些探測器完全失靈,無法得到更多信息,唯獨在神話裡與神最接近的那幾個種族似有所感應,他們齊齊向神啟星方向望去。
不過這種屏蔽式的保護不針對安德烈他們,畢竟他們現在已經處于光輝的包裹圈内。
安德烈此刻恢複了一點力氣,他一隻手撐地,借力起來,此時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奇異的一幕出神,倒是無人在意他。
安德烈透過舷窗,注視着遠處的神啟星。
因為常年做旅行博主的特性,安德烈下意識想要舉起相機,将這一幕拍下,但是來自本源的一些東西阻止了他,模糊間,他感覺這種動作是一種亵渎。
亵渎嗎?安德烈被自己冒出來的想法驚詫到。
而在剛剛那些離奇的星輝收攏後,神啟星又多了一些别的動靜。
被安德烈吐槽過隻是一顆荒涼衰敗死星的神啟星,其表面原本充滿了裂縫和灰白的沙漠,毫無任何生命的迹象。
但現在,安德烈的眼前呈現出了一場神迹。
在幾分鐘内,星球表面的沙漠裂縫漸漸被柔軟的綠草覆蓋,一片片植被從地表湧現。
作為新基因者,安德烈甚至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哪怕他們還未在神啟降落。
隻是短短時間,現在站在飛行艙内望過去,以黃黑為主題的星體已經是綠藍交加。
不難想象星球上的變化,此刻神啟星大概是藍色海洋在陸地之間交織,山川起伏,樹木翠綠。奇異而美麗的生物在這新生的星球上蔓延,填滿了先前的死寂。
而此刻神啟星的中央,慢慢幻化出一棵樹,薛千星被包裹在一顆半透明的果子裡。
但他的思維并不被限制于此。
果實裡液體流動間,薛千星的感覺變得愈發深沉,仿佛他置身于宇宙的源頭。他閉上雙眼,專注地感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似乎能聽到心髒跳動的聲音,感受到血液在身體中流淌的旋律。
就像一場新生,先有他的思維,然後才有各種能量造就他的軀殼。
在這煥發新生的星球之中,他的感知開始變得模糊,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邊界。漸漸地,他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而是融入了這片充滿生機的星球,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子宮中一般。
周圍彌漫着一種溫暖而甯靜的能量,如同母體的慈愛擁抱着他。他能感受到生命的韻律,它在這裡回歸到最初的本源,從微小的細胞開始演化,形成了星球上的一切生靈和自然。
薛千星似乎在逐漸融入這個進化的過程中,他仿佛成為了生命演化的見證者。他看見自己的身體漸漸透明,融入了四周的光輝之中,變得模糊而晶瑩,與星球的能量相互交融。
這種回歸生命本源的感覺讓薛千星陷入一種甯靜的迷離之中,仿佛整個宇宙都在他的心靈中共振。
很奇妙的一種感受,他感到自己是與這顆星球、與宇宙的生命力量共生共存。
在某種範圍裡他是無限重生、全知全能的。
就在薛千星适應着這股龐大力量時,那架終點為神啟星的飛行器向下降落,并直直向星球生命能量最濃郁的神啟之地駛去。
在迅速的降落中,安德烈因為突然的失重往後跌,但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他被一隻堅硬銳利的利爪扶起。
瓦泰爾用手扶住安德烈,頭卻未曾轉過來,他的目光透過艙窗,幾乎不敢錯過一秒地盯着神啟星,向安德烈吐出剛剛未盡之語:“神的呼喚,你也感受到了吧?”
話畢,瓦泰爾收回手放到胸口,他的心跳,此刻正和神的心跳一起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