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她正笑得抹眼淚,林若齊轉頭想觑澹台淵的神色,卻發現他正撐着下巴懶懶的看着自己笑,當即心髒漏跳了一拍。
澹台淵這副模樣讓他覺得口幹舌燥。
就聽他說:“朕是屬虎的,要不把朕賞給你做補償,如何?”
林疏月還能繼續玩笑幾句,林若齊卻是不敢再開口,也不敢再看他。
工匠們将秋千架修好後,林疏月也顯得很開心,正要坐上去試試,澹台淵卻攔住了。
“差點意思。”
工匠們犯了難,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又不敢多問,跪在地上汗濕了背上的衣服。
林疏月說:“陛下,臣妾覺得工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一個秋千架而已,沒必要這般興師動衆。”
澹台淵沒說話。林疏月看向林若齊。
這裡在場所有人,隻有林若齊心知這秋千架對澹台淵來說意味着什麼。
與其說是念想,不如說是紮在他心口經年腐爛的一根刺。
他想替他将那根刺拔出來。
“陛下,這些工匠也隻會對着圖紙依樣畫葫,不懂風趣,不如讓微臣來試試吧。”
澹台淵看了他一眼:“也好,那就有勞林首輔了。”
工匠們得以解脫,連忙告退。
兩人就這麼坐在涼亭裡,看着不遠處林若齊搗鼓那秋千架。
靜靜無言。
林疏月不是蠢的。自從完婚後,澹台淵雖說諸事繁忙,但也不至于這般冷落她這個新婚妻子,冊封中宮又拖了那麼久,換作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冷落。
就在澹台淵以為林疏月不會再與他交談時,她開口了:
“阿齊待陛下是真心的。”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澹台淵卻聽懂了。
他有些詫異地看向林疏月。
林疏月和林若齊并不算十分相像,但畢竟是親姐弟,血脈相連的,從某個角度看兩人會非常相似,特别是側臉。
“在臣妾尚且年幼的時候,有次家中不慎走水,臣妾因感染風寒卧病不起,險些在睡夢中葬身火海。是當時年僅五歲的阿齊拼死救了妾身。”
她靜靜看着林若齊的背影:“臣妾其實一直都知道。當初先帝賜婚後,阿齊被您冷落了一個月,他在家裡雖努力掩飾了,但臣妾這個做姐姐的怎會看不出他的反常。”
“父親很早就告誡過臣妾,陛下很可能隻是想利用婚姻綁住整個林家。”林疏月垂頭,步搖投下的影子在她臉上晃動,“但若這是阿齊的心願,臣妾願意替他達成。”
她側過頭,對着澹台淵露出一個柔婉且堅定的微笑來。
“所以陛下,臣妾别的什麼也不求,隻求您能回應他的真心便好。”
等林若齊結束後,發現林疏月已經離開了,隻有澹台淵一人,看着林疏月用過的茶杯若有所思。
林若齊吃味地藏起那個茶杯:“陛下和我姐姐說了那麼多話,都在說什麼呢?不會又是我小時候的糗事吧?”
澹台淵沒回他,隻說了句:“你姐姐很聰明。”
可是,聰明過了頭,知道了太多她本不該知道的。
林疏月這些話明明可以爛在肚子裡,那樣自己還能對她有些愧疚。憑借這份愧疚,她和林家恐怕還能多些安穩日子。
可她偏偏要戳破這層紙窗戶。
為什麼要說這些給他聽?是想提醒他自己究竟欠了他們林家多少嗎?
“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那修好的秋千架最終也還是沒有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