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淵一覺醒來便發起熱來,渾身滾燙難忍,身上幾處都隐隐作痛,特别是某個無法言說的地方。
右手和左腿斷骨的傷口根本沒有進行任何處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不見蹤影。
澹台淵覺得口-幹-舌-燥,喉嚨疼得都快裂開了。
他伸手去夠床邊的茶杯,卻一個不穩摔倒在了床上,茶杯也打翻了。
澹台淵看着拖累自己的斷腿,突然勃然大怒,反手将手邊的茶幾也一并翻倒。
巨大的響動立刻驚醒了門外守夜的棋兒,他一進來就發現了倒地不起的澹台淵,吓了一-大跳,連忙沖過去将人扶起。
這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勢:“天呐!陛下怎會傷成這樣?!奴婢這就去傳太醫!”
一轉身,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高大的身影。棋兒戒備:“你怎麼還在這?”
林若齊端着一盆溫水,似笑非笑地盯着棋兒看了一會,又越過他的臉看向他護在身後的澹台淵。
“這裡有我伺-候就夠了,你還不快去傳太醫?”
“昨日-你也說要侍奉陛下,可你是怎麼侍奉的?陛下怎會成了這幅樣子?”
棋兒轉身對澹台淵道:“陛下,是不是此人傷了龍體?奴婢這就命人将他押下去……”
澹台淵艱難地睜開紅腫的眼睛,視線在半空中與林若齊交彙。
他滿目憎恨:“來人……”
話還未說出口,一道鑽心的疼猛烈席卷上他的大腦,他痛苦地悶哼一聲,吓了棋兒一跳:“陛下?陛下?您怎麼了?”
澹台淵的臉色慘白到可怖,額頭上冷汗涔涔,脆弱到好像沾了水的宣紙,一碰就碎。
林若齊的聲音慢條斯理響起:“陛下怕是疼糊塗了,這傷口是怎麼弄的,可要想想清楚了,莫要聽信小人唆擺。”
“你說什麼呢?”棋兒眼眶通紅,一方面是急澹台淵的傷勢,一方面是氣林若齊的言語。
隻有澹台淵聽懂了,林若齊這是在威脅他。
若是自己沒有如他的意,他就會控制蠱毒,讓自己生生疼死。
澹台淵忍受着大腦刺痛,強行壓下心頭怒火,對棋兒道:“你去傳太醫。”
“可是——!”
“快去!”
棋兒被他兇狠的模樣震懾,猶豫再三還是奪門而出。路過林若齊時心有不甘地瞪視了對方一眼,林若齊視若無睹,信步走到澹台淵面前。
一頭黑發散落在地,不知做了什麼原本柔順黑亮的發絲此時格外淩亂。因為高熱,一雙充滿水汽眼睛也睜不開,隻能抱着自己的胳膊細細喘着熱氣。
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澹台淵,林若齊蹲在旁邊仔細欣賞了好一會兒,勾起的唇角揭露了他此刻的愉悅。
棋兒走後蠱毒帶來的疼痛便漸漸消失了,澹台淵緊閉雙眸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兩人誰也沒有開口,林若齊将他抱回床上,看樣子心情不錯,用溫水細細清理了他傷口上的血痂。
棋兒很快就将太醫帶來,太醫見了滿屋子狼藉,又見皇帝傷成這樣,大氣也不敢出,小心治療過後便借口熬藥離開了。
棋兒還想守在旁邊,林若齊什麼話也沒說,挑眉看向澹台淵,修長手指夾着銅鈴晃了晃。
澹台淵便隻得讓棋兒去外面守着。
“知道為何發熱嗎?”
澹台淵别過臉面朝床榻裡面,沒有理會。
林若齊強行将他臉别過來:“因為你裡面的東西沒清理幹淨。”
“昨日我本打算替你清理的,你不讓,我隻好作罷。你發熱了也怪不了任何人。”
一隻枕頭毫無預兆飛來,林若齊輕輕側頭躲過,分量不輕的枕頭直接砸斷了一條椅子腿。
“滾。”
林若齊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我滾了,誰還能來服侍你?你如今恐怕連飯都要人一口一口喂吧?”
澹台淵冷笑:“不需要勞煩你。你回你的月國,等你走了,自然有的是人來服侍。”
“是嗎?”林若齊緩緩眨了下眼,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不行啊姐夫,我真的怕了。我怕我剛踏出皇宮,就有無數人來追殺。我現在看到你的臉,就會不可遏制地回想起眼睛被人生生剜出來的痛啊。”
澹台淵沒有說話,看了眼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