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淵醒來後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床，四周擺設陳舊，是早已過時的款式。

但意識回籠後，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哪裡。畢竟很多年前來過幾次。

怎麼會在這？他明明記得昨晚……

随着身上各處的酸痛感浮現，昨夜那些裹挾着雨水腥味的混亂記憶也随之湧入腦海。

澹台淵驚得連忙起身，脖子卻猛地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扯了回去。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牢牢套着一圈紅繩，正是他昨夜拿去捆林若齊的。

不光是脖子，完好的那隻腳腕上也同樣被捆在了床柱上，繩子兩頭都被小巧的銅鎖鎖着，沒有鑰匙就無法打開。

繩子上還挂了不少銅鈴，與林若齊時常佩戴在身上的那串如出一轍，都刻有镂空的飛月紋。澹台淵隻肖輕輕一動，就能引發鈴聲陣陣。

更糟糕的是，澹台淵發現自己此時身上不着片縷。一低頭就能看見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全身，特别是大腿和腰際，更是不堪入目。

林若齊進來的時候，屋子裡一片狼藉，靠近床鋪的所有家具擺設都沒能幸免于難，成年男子無法單獨挪動的櫃子都東倒西歪，而輕便的東西都被砸爛，到處都是瓷器和布料碎片，外面千金難求的古籍字畫也破爛不堪地被地上的水浸濕。

他輕笑了一聲，若無其事地穿行而過，在倒攤的屏風後發現了蜷縮在地上的澹台淵。

雕花梨木的床都被拽動了三分，歪歪斜斜的，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氣，地磚上都留下了劃痕。

澹台淵靠坐在床腳，似乎并沒有意識到林若齊的到來，雙目空洞地盯着地上不知名的一點，一手仍無意識地扯着脖子上的繩子，指甲縫裡紅紅的。

原本雪白的脖頸上此時全是觸目驚心的勒痕，最深的一道血紅到近乎發紫，仿佛再輕輕一扯，那纖細脆弱的脖子就會随之斷裂。

他傷腿處早上才換好的紗布此時早已松散，隐約可見沁出了一點血迹，估計傷口再次開裂了。

林若齊站在他身前，好整以暇地欣賞着他頹然的姿态，這可是難得一遇的景象。捂着嘴笑了好一會兒，應當是很開心，眉眼彎彎，隻是死死盯着澹台淵的眼底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像是發現獵物的毒蛇，為了給予對方緻命一擊而伺機偷窺着一切。

良久，他笑夠了，也欣賞夠了，才終于開口：“姐夫，快起來吧，地上多髒。”

他剛出聲，澹台淵就如受驚之鳥般吓了一跳，受驚的貓眼瞪圓了看着他，眼尾通紅的，還帶着未幹的淚痕，顯得那麼脆弱，那麼楚楚可憐。

澹台淵看清來者是他後，眼裡閃過了一絲驚懼與恐慌，可随即就被滔天的憤恨所替代。

他猩紅着雙眼撲向林若齊，雙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領：“你究竟想做什麼？！趕緊把我放了！”

脖子上的紅繩随着他的動作而繃得死緊，他卻仿佛沒有痛覺似的，被勒得面龐充血通紅卻也無動于衷，再叮咚亂想的銅鈴聲中恨恨地盯着林若齊。

林若齊微笑着回望過去，輕巧地捏住他手腕，澹台淵慘叫着松了手。與此同時他後退一步，失去支撐的澹台淵很快摔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不是扭到了傷口，他痛苦地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