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回到林府之後,澹台淵就将自己關在了屋子裡,誰也不見。
他終究隻是階下囚,并沒有将林若齊這個主人家趕出門的權力,林若齊要是想強行進門他也攔不住。
所幸林若齊似乎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從宮裡回來之後就沒再跟他說過半句話,見他将自己關進屋裡,林若齊自己也消失不見了。隻是每日三餐依舊給他送到門口。
但隻有澹台淵知道,看似林若齊對他的看管松懈了,甚至是本人親口答應能夠放他走,實際林若齊對他的掌控欲隻增不減。
他能感受到每日隔着窗戶窺探他的視線。他敢斷定自己的一舉一動,哪怕是吃飯先夾了哪道菜、睡覺翻了幾次身,林若齊都了若指掌。
就算林若齊真答應了放他走,這樣如影随形的監視也不會消失。林若齊會纏着他一輩子。
除非……
日子一天天地過。
澹台淵在等,等他留下的種子發芽。
所幸他并沒有等太久。
這日小皇帝吵着非要見他,不然就不肯當皇帝。林若齊拗不過,隻得親自帶着他來。
幾日未見,寶寶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一張小臉緊巴巴地皺着,看到澹台淵眼裡也沒了當初的天真爛漫了。
他坐在椅子上,不太開心地讓林若齊出去,他要和澹台淵單獨聊。
林若齊原是不肯,後來有個月國服飾的仆從跑來,說“王妃娘娘”請他有要事相商,這才離開。
見林若齊走了,寶寶皺着的臉才松開,跳下椅子委委屈屈地跑進了澹台淵懷裡,再擡起臉來,一張臉已經哭得濕漉漉的了。
“對、對不起……”他磕磕絆絆地說,“母後都告訴我了,這是不對的事情……可是沒人能阻止舅舅……嗚嗚,寶寶錯了,哥哥對不起……”
他說地颠三倒四,哭得舌頭都大了,說的話也不清不楚,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澹台淵就這麼摸着他的腦袋聽他哭完,倒是前所未有的有耐心。
寶寶也意識到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将将止住了淚,抽噎着:“有個人,得讓哥哥見見。”
他說着,門外悄無聲息走進來一個人,穿得簡單粗陋,粗看過去和普通仆人無異,低垂着腦袋躬身走到澹台淵跟前來,一句話也沒說,“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寶寶自覺離開了,留他們二人獨處。
這時候仆人才擡起頭來——是棋兒。
澹台淵一直緊繃的脊背這時才松懈了下來。那日他留在天婺殿裡的線索終究還是被棋兒發現了。
棋兒也變了很多,尤其是那張臉上,赫然多出來一條又長又猙獰的刀疤來,從他額前開始,一路延伸到左側下颌骨上,讓他原本清俊的臉平添了幾分可怖來。
原來那日天牢内,他被林若齊打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非但發現兩人都不見了,臉上還多了這麼一道可怕的傷疤。
皇帝失蹤,他不敢聲張,隻能暗中聯絡可信的大臣四處搜尋,對外隻聲稱皇帝病種。
可饒是如此,他依然沒能阻止林若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