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俯身去吻澹台淵的唇。
澹台淵側頭躲過,他又固執地追過去,不依不撓地用唇擦過他的鬓角和耳廓。
被澹台淵扇了一巴掌,卻仍然沒有退開,而是皺着眉受傷又兇狠地盯着他。
像某種被遺棄了的猛獸。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澹台淵冷聲問,“不怕他們将你當作逆賊?旁人不說了,念安可是鉚足了勁要抓你的錯處,将你趕出車隊。”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林若齊反問,不知為何越是這種問題他越是步步緊逼,像是非要抓住什麼蛛絲馬迹,出奇的固執:
“照你所說,你對我早就沒有任何感情,那我做你的護衛也好,做個形同陌路的過客也好,不過是個路邊随處可見的乞丐,求你施舍一眼都無濟于事,無論是生是死,就算下了十八層地獄,于你而言都不過是過眼塵埃,不是嗎?”
他的話語像是一把生鏽的鈍刀,每說一個字就往胸膛推更深一寸,直到兩人都鮮血淋漓。
澹台淵皺着眉不肯說話。
就在此時,車隊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巨響,仿佛整個山林都跟着震顫起來。緊随而來的就是遠處透過樹林隐約傳來的厮殺聲。
雖說蘇家聲名在外,尋常山匪即使山窮水盡了,也絕不會碰蘇家的商隊。
但也不乏有見錢眼開的無知之輩,看見這等肥羊便走不動道了,連蘇家的家徽都不認識,妄圖當作尋常商隊一樣狠狠宰一刀。
何況這種深山老林,有那麼一兩隻井底之蛙也屬正常。
澹台淵原是這麼想的。
兩人找了一處隐蔽的地方蹲着,遠遠地觀察了一陣子。與澹台淵想的恰恰相反,襲擊商隊的匪徒訓練有素,紀律嚴明,且各個身手不凡,最要緊的是,他們手裡有火铳和炸藥,而剛才足以撼動地面的巨響,就是炸藥所緻。
這絕對不是普通山匪……倒像是軍隊裡出來的。
澹台淵看了林若齊一眼,後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不是我的人。我不認識。”
澹台淵沒說話。
林若齊卻突然站了起來,快步向山匪的方向走去。
山匪立刻發現了他,見他穿着商隊護衛的服侍,如法炮制将他抓了起來。
澹台淵看得真切,林若齊隻是象征性地反抗了幾番,等圍攻他的人手增加至四人,他才裝作不敵的樣子露出破綻,生生挨了幾記痛打後,被俘去和商隊裡其他人一樣帶去了山匪老窩。
看樣子,那些山匪當真是不認識林若齊。
他在以這種方式像澹台淵證明。
即使這會讓他陷入危機。
澹台淵抿唇不語。如今正是他甩開林若齊,甚至是徹底解決他的最好時機。
至于江弘濟,隻要他裝作死裡逃生回到楊城,沒有人會懷疑他。何況江弘濟是自己要跟随他出城,他中途也勸過幾次讓他回去,都無濟于事。行商途中遇到山匪受害,也隻能算江弘濟倒黴。
他可以借山匪的手,徹底除掉林若齊,永遠不會再擔心被他糾纏。
他隻要轉身離開就行。
理應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