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對明代官窯花瓶由1号房的貴賓,以四千二百萬的價格拍下。
能以這樣的自信越級加價,得有多麼雄厚的實力啊。會場有人小聲驚歎。其實拍賣會場不僅僅是一場博弈,更是一場大型社交活動。衆人離席時紛紛關注着二樓1号房的動向,卻發現對方早已先行離開。
四人兩車,早在拍賣會結束前駛離會所,朝市中心飛馳而去。
秦珏連車都換得低調,改裝的紅旗,一看就不像他自己買的。回去路上,黃钰試探着想要跟秦珏一輛車,成熟優雅、樣貌超群的男人對她的吸引力不小。最後的結果就是宮玺獨自坐在阿斯頓馬丁的副駕,和蔣泯兩個沉默相對。
這趟家回的,跟蔣泯獨處的概率比在家還大。
黃钰是玩嗨了,她明顯不想回家。蔣泯倒是沒說什麼,隻是用警告的眼神目送秦珏開車帶她離開。
秦珏心裡裝着誰,他明白。青澄園是秦家私下的産業,那對花瓶也不是眼下非拍不可,秦珏隻是找了個理由跟來南灣。
蔣泯也算給了他個台階下——他倒不怕秦珏争,眼下的情形正是他喜聞樂見的,黃钰是個活潑開朗、風趣可愛的女孩子,若不是顧及宮玺的身份,秦珏早在婚禮現場就下手了。
不過現如今黃钰也安全。她隻是愛玩愛瘋,又不是傻子。宮玺已經明面和她講清楚,遠離秦珏,她那麼信任宮玺,肯定聽進去了。
把黃钰支開,他就有了獨處空間。
“這不是回家的路。”宮玺好歹是老南灣人,回家應該在上個路口右拐。
“去接爸。”蔣泯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對待重要的人,她的情緒從來沒有僞裝。
宮玺還是反感他管宮郢叫爸,但多聽幾次,也沒剛開始那麼别扭了。
車子停在天禧集團門口。整棟大樓高聳入雲,除了大堂,低矮的樓層都熄了燈,燈光随着樓層在逐漸變密。
其實挺奇怪的,宮玺從小到大從沒進過天禧集團。這個解決了南灣1%就業率的龍頭企業,外邊看着格外光鮮。
但宮郢從沒說帶她來看看。她甚至去過黃钰爸爸的工廠。
可能小時候的自己不想給父親添亂。長大了,又沒那麼重的好奇心了。
他們停得有點久。保安稱職地上來過問,還登記了車牌等信息。
宮郢的電話這時打來。
“喂,爸,我們在你公司樓下呢。”
宮郢垂眸看着窗外。他的高度看下去,停車場的車隻是指甲蓋大小,隻能看到點細微的顔色差别。
他回憶着昨晚蔣泯給他發的短信,思考了許久。
“爸,我知道之前,我們對彼此都有誤會。宮玺是個好女孩,我不想辜負她。”
辜負個屁。
他看到這條訊息的第一反應,就是暴怒。等情緒平穩下來,他又覺得奇怪。
……
蔣泯第一次出現在天禧集團門口,就被保安攔下。這裡出入需要瞳孔掃描,也就是人臉識别,隻有員工可以進出。
後來他看監控,蔣泯在大堂逗留了很久。也許是他的氣質實在不像個危險人物,他也沒和保安解釋自己的來意,隻是在觀察。
直到他下班。
宮郢運營集團的一大理念就是人人平等,他也需要每天打卡上下班,由後勤統計出勤。事實上他除了年底有額外分紅,按月分發的工資還抵不過設計部門的項目經理。
蔣泯從午後,硬生生等到晚飯時間。他攔住宮郢,說要和他談合作。
這個年輕人,眼睛裡有少見的寒涼刻薄,又或者說是冷靜敏銳,一點兒都沒有符合年齡的朝氣。
宮郢為人和善,一旁大堂值班的職員說他已經站了一整個下午,他好脾氣地把人領回辦公室。宮玺在外支教,他也沒有抓緊時間回家的必要。
他還以為是什麼大學生創業來談贊助,誰知對方卻是瞄上了宮玺。
“天禧内部漏洞太多。和大多數龐大的商業集團一樣,年流水高達百億、觸手伸遍各行各業的集團和地方的一些公職部門都有利益牽連。”蔣泯聲線平穩,冷冰冰的好像喉嚨裡含着塊冰塊,“我若繞過南灣,直接向上級監察單位舉報,想必天禧集團在這個節骨眼上,很難撐住。”
宮郢都沒問他手裡有什麼證據。能來這裡,和他說這番話,想必對面這個年輕人,是揣好了底牌。
“你叫什麼?”宮郢十指交叉,像是剛把他放在眼裡。
“蔣泯。”
宮郢點點頭,“說你的目的。”
無非是錢、權、股份。這年輕人野心夠大,可他也不是吃素的,畢竟他又不止在南灣有值得信賴的夥伴。
“我想請您,給我一次和您女兒宮玺的相親機會。”
宮郢瞳孔驟縮。
宮玺的身份,他向來隐藏得極好。
“你是誰家的孩子?”隻有南灣極少數豪門知道宮郢親生女兒的身份。宮姓在南灣并不少見。
“無名小卒。”蔣泯像是很滿意他被侵犯隐私那一瞬間的怒意,嘴角微不可見地擡高,“我隻要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