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擅長遺忘疼痛,或許這也是一種保護機制。
吐出最後一口煙霧,蔣泯在石壇上按滅了煙,擡手扇了扇煙味才回屋。樓上的人還沒動靜,蔣泯笑着搖搖頭,上樓輕叩起她的房門。
“來了來了!”宮玺正好結束一盤。她飛快退了遊戲,今早起來有個攻擂的和她幹上了,平台規定隻要擂主在線、不處于遊戲狀态,有攻擂的必須立刻應答開局,因為攻擂賽還要賺觀衆入場的費用,不允許存在不接受對局的情況。
這個ID叫“富貴蓮花”的,追了她一上午,讓她下樓喝口水都來不及,下午原杉給她發消息說臨時有事調節課,她心裡直呼天助我也,午飯都沒吃,專心緻志打擂台賽攢積分。
她把手機充上電,穿好拖鞋,飛快跑到門口。
出乎她的意料,門外竟然是許久未見的蔣泯。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宮玺下意識将他同記憶中一月前的模樣做了個比較,好像滄桑了一點,下巴上滿是淡青胡茬。
“剛剛。”他沒如實相告,“下樓吃飯吧。”
“嗯。”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又各自端坐在長桌兩側,無聲地開始吃飯。
幾個阿姨在廚房面面相觑。郭阿姨實在難忍,把那天秦珏的事告訴了其他幾人,隻是沒人有膽量和蔣泯提。
這倆人結婚也有一陣子了,絲毫沒有半點親密,一切都按章公事公辦的樣子,讓她們都信了外界的傳言,兩人好像隻是合約夫妻。但秦珏可是蔣總的兄弟,要是夫人和他真的……
幾人臉上愁雲密布,生怕這些主子們的暗潮湧動波及自身。要擱以前,蔣泯可是頂頂好的雇主,沒有閑事,工資還開得大方。
“托福考完了,還有什麼計劃?”蔣泯見她落筷,不經意地問道。
“啊,還沒想好。”宮玺沒尋思他會問起,回答前先怔了一瞬。
“不會是準備當雀神吧?”蔣泯也用餐完畢,用紙巾斯文地擦擦嘴角,笑着揶揄道。
這他竟然都知道!難道自己的屋裡被監聽了???
沉迷棋牌可不像是她該有的樣子。蔣泯雖笑着問,但也有可能是對此感到不悅。
“我隻是考完試和朋友玩玩……”
“沒有别的意思。”蔣泯打斷她下意識對自己的誤解,“你要喜歡麻将,我可以帶你出去玩。”
“不用,手機上很方便,而且……”宮玺可不想參加什麼貴婦間的活動,表面是打牌,實際上打的全都是人情世故。
“不遠,也沿江。”蔣泯喝了口檸檬水,清掉嘴裡飯菜的餘味,“收拾下,我在樓下等你。”
“……”
強制愛就算了,玩個麻将還得強制。
晚飯席間有一道醉鴨,蔣泯喚來王冕開車。加長賓利繞過江岸,最終停在了一家類似花園酒店的院中。
“蔣總、夫人,有情。”身着制服的中年男人領路,帶他們穿過了金碧華麗的廊廳,來到一處偏遠而又私密的包間。
門一推開,屋裡五六人正聊上興頭,聞聲齊齊扭頭看來,先是掃過宮玺的臉,而後又落在她剛一下車,就被蔣泯熟練捉住、并且十指相扣的手上。
“來來來,就等你倆了。”一個容貌上佳的年輕男子熱絡地替她拉開凳子,“嫂子你可以啊,蔣泯都好久沒來過了,還得是你面子大,能使喚動這尊大佛。”
宮玺不自然地笑笑,在蔣泯示意下坐到拉開的凳子上。
“嫂子喝什麼?普洱、茉莉、還是觀音?”有人追問。
“熟普就行。”宮玺不習慣這種衆星捧月的感覺,頻頻看向蔣泯。
結果他抱臂樹一樣立在一旁,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勢。
又閑唠了兩句,牌局才算正式開始。方才那年輕男人是她下莊,其餘兩人都是看起來大她幾歲的女人,和她一樣身後站着男人。
宮玺一抓牌就意識到,手裡的麻将仿佛是拿價值不菲的珍貴玉石雕刻,手感沉重,花紋和牌面都由金線描繪,因此她出牌的時候也謹慎了些。
“随便打。”蔣泯雙手撐着椅背,俯下身來湊到她的耳邊,“拿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