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一早來到商場,收拾東西正準備開會,大姚過來通知大家會取消了。
“啊?這麼突然?”
“陸總生病了。”大姚簡單解釋一句,指揮大家,“好了好了,是會不開了不是班不上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陸總病了?”大姚走後,同事們私下紛紛讨論。其實還挺意外的,要說别的領導病了請假不來沒什麼,可他是工作狂魔陸以甯啊!就算病了應該也會改線上,就這麼直接取消工作安排真是少見,大家都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
許昭彌坐在工位上有點發呆,貝詩楠盯可她很久,終于開口,“彌彌,我發現你最近很奇怪。”
許昭彌回過神來,“怎麼奇怪呢?”
“有時候跟打了雞血似的,有時候又突然間特别emo,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沒有我不是别瞎說。”許昭彌來了個否認三連,忙抱起文件跑了,“我去巡場了哦!”
貝詩楠摸着下巴又琢磨了一下,得出結論:“nonono,不像戀愛,像失戀。”
許昭彌上午巡場,下午去落實美食節的場地安排,又帶兩位新入駐的商戶參觀店鋪,一天下來忙忙碌碌的。
到下班的時候,何阿姨突然給她打來電話,語氣聽起來很是着急。
“彌彌啊,你下班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到家裡來一趟?是這樣的,少爺生病了,陸老師本來正在照顧他,可也不曉得因為啥原因,倆人又拌起了嘴。你是知道少爺的脾氣的,他那性子一上來就特别倔,這會兒是既不肯去醫院,也不吃藥了,把陸老師氣得直哭。陸老師身子又一向不好……”
生病了還不去醫院,也不吃藥,甚至把阿姨氣哭了?他多大的人了?許昭彌第一次發現這個人這麼幼稚。
“好,我馬上去。”
就這麼打車趕了過去,路上忍不住催了師傅幾次開快一些。她心裡想着隻是去幫阿姨忙的,可其實卻有着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擔憂和着急。
陸以甯發燒了,燒得最厲害的時候體溫有三十九度。其實他體格向來很好,也是早些年沒少滿世界亂跑的原因。用駱弋舟的話說,“很少見丫趴窩的時候。”
可這次他不僅趴窩了,整個人還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巴巴地縮在被子裡的。身體裡僅存的那點兒能量,都在剛剛和陸曼青頂嘴的過程中給消耗殆盡了。
“不去醫院也不叫醫生,不輸液也不吃藥,氣死我好了。”陸曼青在見到許昭彌的時候,就忍不住伏在她身上掉了兩滴淚。
許昭彌安慰她,“阿姨你别急,其實發燒也不一定要吃藥,物理方法也是可以降溫的,如果是普通感冒或者流感,也不用太着急,這是種自限性疾病,一般都會自行緩解或痊愈的。您身體不好,就在樓下坐一會兒吧,最好别和病人接觸,我上去看看。”
眼下這個季節正是流感多發季,許昭彌也有點擔心會被傳染,臨上樓前特意把口罩給戴好了。
陸以甯的卧室拉着簾子,黑漆漆的。床上隐約有個人影,橫七豎八躺在上面,走近了看到陸以甯穿着睡衣縮在棉被裡,腦門上還拍着一貼退熱貼。臉、脖子和耳朵全是紅的,上面都是汗。
表情呢,又有那麼一點猙獰。
許昭彌彎下腰,把手伸過去,把他腦門上的退熱貼撕了下來,
退熱貼都滾燙了。
手背又在他腦門上貼了貼,她的手還有點微涼,肌膚相觸的那一瞬間,陸以甯舒服地嗯了一聲。
許昭彌突然有點可憐他,她知道他為什麼要和陸曼青吵架,無非是不想她照顧,怕把病毒傳染給阿姨。肯定故意說很多難聽的話把陸曼青氣跑了。
自己這麼難受,卻硬扛着。他是不在意自己嗎?他可在意了,還知道給自己悶汗呢。
就是這悶汗的方式不太科學,本來體溫就這麼高了,再這麼捂着人不是要被燒死?一看就是沒有過什麼生病經驗。
許昭彌把他身上的棉被往下扒了扒,露出裡面的粉色睡衣,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這男人可真行,多大了還少女心呢,許昭彌心想我可不能白照顧你,于是拿出手機偷拍了他一張粉嫩睡衣照,意滿離。
她去衛生間打來溫水,把毛巾浸濕,想幫他擦擦身子。照顧病人嘛,就沒想那麼多,畢竟她是個心思純潔的好孩子。可當她把睡衣扣子一顆顆解開,最終露出他那赤'裸的胸膛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默默靠了一聲……
陸以甯竟然有六塊腹肌!而且每一塊形狀都很好看。随着呼吸一膨一膨的,因為發燒的原因呢,皮膚又帶着一點潮紅,顯得就有那麼幾分野性。許昭彌慢慢睜開眼睛,盯着他那白皙精壯的上半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怪不得他平時穿衣那麼好看,這就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啊。
so,這男人看起來也不太像是不行的樣子……
就那麼在心裡膽大包天地碎碎念,邊用溫熱的濕毛巾幫他擦拭胸膛、臉頰。來回擦了五六遍,每過十五分鐘就又再來一次,大概一個小時後,手探在他額頭,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褪熱的迹象了。
許昭彌把睡衣重新幫他穿好,蓋上一層薄毯,又拿出一片新的退熱貼敷在他額頭。收拾好後終于喘了口氣,把口罩摘下,擦了擦下颌處滲出的汗,就那麼趴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
陸以甯醒過來,在黑暗裡睜開眼,覺得好像身體裡的任督二脈都被打通了,有種抽絲剝繭的感覺。
舒服。
“你醒了?好點了嗎?”許昭彌察覺到手邊的毛毯被輕輕拉扯一下,于是擡起頭看向陸以甯。
陸以甯一臉見鬼的表情,看看她,又看看凳子上的水盆,搭在上面的毛巾。
眉頭略微一皺,他咳咳兩聲,“誰讓你來的?”
“你媽。”許昭彌這樣說,卻直接起身,把搭在床尾巴的外套穿好,走到窗前拉開簾子,打開窗,“你身體剛好,多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有利于提高代謝。”
外面黑漆漆的,陸以甯看了眼表,“現在是晚上九點,哪裡來的新鮮空氣?”
“總比你房間裡都是病毒強。”許昭彌怼回去,她早就知道這人沒什麼感恩心的,但也不想慣着他,畢竟現在他倆沒有合作關系,所以誰也不欠誰。要說欠,也是他欠她好麼?
“那你還待在都是病毒的房間裡?”陸以甯又怼回去。
許昭彌轉身就走,她為什麼要待在都是病毒的房間裡給自己受氣呢?“那我走了,正好我晚上還有事。”
“有什麼事?”
“下班時間沒必要告訴領導哦。”還是那句話。她不知道就是自己在電梯裡的這句話把他氣病了的。
“随便,但今天可沒錢付你!”陸以甯突然用力咳了兩聲,他覺得自己也就好了剛剛那一會兒,現在渾身又疼了起來,比燒到快四十度的時候還要疼。
他很生氣,他知道自己很生氣,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所以就更生氣了。
“不用付錢。”許昭彌走到門前時回過頭看他,發現他竟然還在瞪自己,真是農夫與蛇現實版,于是她也瞪回去,語氣比他還要兇。
“别那麼看着我,要不是何阿姨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會來,再見。”就這麼走了。
陸以甯呼出一口熱氣,摸了摸額頭,好像又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