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何故?你還有臉問朕!”慶帝拍桌而起:“京城内爆發疫病,你可知?”
原來裴之進宮面聖是禀報此事。
“父皇恕罪,此事是兒臣的疏忽,這段時日忙于派遣各處人馬前去鎮壓水澇,兒臣徹夜未眠,不曾想居然犯了如此淺顯的錯誤,還請父皇責罰!”
慶帝的脾氣他摸的清楚,此時還要狡辯不異于火上澆油。
“哼!眼界如此之小,叫朕如何将天下交于你?”慶帝到底沒再繼續責怪他。
幾個兒子之中,隻有六子最為聰慧,雖脾氣古怪但能力尚可,稍加培養也未必不能作為儲君。
晁逸飛連連稱是,眼中閃過一縷暗芒,總說要把皇位給他,卻遲遲不立太子,如今他已二十,這老東西死握着不肯退位,他難道要當一輩子的六皇子?
隻要一天不立儲,他的位置就一天不會穩固。
“你認為這次疫情應該如何處理?”慶帝端起茶杯抿着,銳利的眼神打量着晁逸飛。
晁逸飛眼睛微轉,心下有了成算。
“兒臣認為,既然是梁王提議,此事自不能少了他一份,派禦醫下各個州府坐鎮,下派士兵鎮壓當地叛亂,維持秩序,以安民心,梁王則負責糧草督運,父皇以為如何?”
糧草一職,油水最多,可做的文章也最多,晁逸飛想借此對梁王動手,慶帝如何能想不到?
晁逸飛以為什麼事都能瞞得過慶帝,實則不然,但他選擇放任,梁王給他練練手倒也尚可。
慶帝沉思片刻:“這就是你最終的決定嗎?”
晁逸飛嘴角笑容僵硬,還是笑着點點頭。
這老東西什麼意思?
慶帝卻否決了:“師出無名,不可,不過可以讓梁王負責京城的難民安置。”
“父皇英明,兒臣尚且稚嫩,還需跟在父皇身邊多學多看,兒臣引以為戒,下次必然注意。”晁逸飛立刻回應。
慶帝微微颔首:“起來吧,剩下的你去安排,回去吧。”
“是,兒臣告退。”
晁逸飛恭敬的退出禦書房,再外頭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逐漸扭曲。
他闊步走入禦花園,對着花叢一通發洩,草葉和花骨朵碎了一地。
該死的老東西!怎麼還不去死!都去死去死!
“呀!”路過的小宮女正好路過,冷不丁被狀若瘋狗的晁逸飛吓的驚叫出聲。
晁逸飛一寸寸回頭,猩紅的眼中盛滿了瘋狂,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他一步步朝着小宮女走去。
禦書房中,慶帝靠在椅子上,與方才那個威嚴的皇帝不同,此時的他疲憊極了。
“蠢貨。”
慶帝緩緩吐出兩個字,晁逸飛眼界太小,隻看到眼前的仇恨和好處。
若讓梁王負責糧草,表面上可以重創梁王,實則不然,梁王大可借着此次徹底翻身,拉攏好處。
想徹底碾死梁王府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舍近求遠。
不能給裴家一星半點翻身的機會,必須狠狠将他們碾壓至死!
想到自己幾個兒子沒一個有用,慶帝一陣心累。
說起來,許久未見益民了,聽聞外出曆練,莫非是出事了?
想起那個嚣張跋扈的二兒子,慶帝又是一陣頭疼。
憑什麼他裴家的兒子如此優秀,自己的兒子一個賽一個的蠢豬。
慶帝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奏折上。
“呵,醫聖傳人嗎?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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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官兵就開始行動了,跟錢瑤瑤想象中的做樣子不同,相反,速度很快效率很高,六位禦醫連夜診病,很快京城周邊所有難民都被分區隔離。
聽聞這是六皇子下的命令,由京兆府執行。
各家也紛紛表态,京城内外一圈全是各式各樣的粥棚,錢瑤瑤也收拾東西以梁王府的名義去搭了個棚子義診。
“大夫,我的孩子他怎麼樣了?”婦人抱着孩子焦急詢問着。
錢瑤瑤睜開眼,來的流民大多都差不多,一個個面有菜色,衣衫褴褛,懷中的孩子骨瘦如柴,雙目無神。
“症狀尚輕,孩子太小了不能喝藥,我給你開幾服藥,你喝了之後給他喂奶,效果差了點但也還算有用。”錢瑤瑤歎着氣,她報字,白鳥來寫。
裴之擔心她在外不安全,安排了裴之陪同,翠珠要照顧張三兄弟,蘭花和晁益民也一起來幫忙。
“可是大夫,我沒奶水了呀。”婦人面容悲戚:“我本來身子就不好,這孩子能生下來已是菩薩保佑,不過一個月便斷了奶。”
“這樣,你每天來我這吃飯,我給你單獨開一份下奶的菜譜。”
“謝謝!謝謝大夫!”婦人抱着孩子就要給錢瑤瑤跪下,錢瑤瑤趕忙把人扶起來。
她看向後面排着的長長隊伍,故意大聲說:“要謝就謝梁王吧,他花重金聘請我來義診,又掏空半數家财購置了不少藥材糧食,大家夥都放心吧,隻要是誠心誠意來看病的,都一定能得到救治!”
“謝謝梁王殿下!謝謝錢姑娘……”不少人紛紛附和。
不遠處馬車中,裴之看着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