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絮一拍腦袋,想起了蘇間莺手上的那串通信玉珠。她師尊就是通過通信玉珠傳喚她回去吃飯的。
所謂通信玉珠,其實就是刻了微陣法的珠子,它們可以兼備接收器和發送器多功能,其通訊功能的原理與傳音類似,隻是對話的範圍更大。
理論上來講,一人一顆就可以滿足所有通信需求。蘇間莺手上的通信玉珠做成手串,是為了好看。
既然池風主動提及,那婁絮也不會客氣:“前輩有通信玉珠嗎?”
池風應道:“有。”
他本不用通信玉珠。一是,以他的道行,短距離内傳音并不需要此物;二是,他不得離開上仙宮地界,而上仙宮内外也沒有多少親友需要聯系。
然而在花言的推薦下,他順走了一對銀镯,上面各鑲着一顆通信玉珠。
他掏出了一對镯子。镯子細窄潔白,雕着草木花紋;玉珠圓潤透亮,很是漂亮。
婁絮擡頭,對上池風的眼眸,驚喜道:“都是給我的嗎?”
一對兩隻,以後萬一跟哪個哥哥弟弟看對眼了,還能送上一隻做定情信物。
然而她眼見着池風伸來一隻手,那隻修長白皙的食指勾走了其中一隻。
婁絮:?
她看池風的眼神都帶着三分驚訝三分不可置信和四分失去錢财的悲痛。
池風溫聲道:“通信玉珠一顆便夠了,我從前不用這些,身上沒帶着通信玉珠。這隻镯子就歸我罷。”
婁絮猶豫着:“可是……”
可是這兩隻镯子明顯是情侶款诶!咱倆用不太好吧!
池風支撐着側臉,歪了一下頭,銀發瀉下淡褐色的桌面垂眸問道:“你要這通信玉珠,原不是想與我通信?”
婁絮驚了:“我可以與前輩通信?”
要知道,蘇間莺和她的師尊,那都是單向通信。這些前輩大能,大都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至少她以為池風也是這樣。
池風道:“為何不可?你來此處沒幾日便兩次遭受不測,我不能時刻護着你,但你若有什麼事,随時與我說就是。”
随!時!
婁絮此刻摩挲着冰涼的銀镯,心裡受寵若驚,不禁歎道:
“前輩,你待我比莺莺的師尊待她還要好!”
池風聽了,面不改色,心下卻泛起一股愧疚之意來。
起初他救婁絮,隻不過是良心作祟。可是如今他要護她,卻是為了自己。他需要婁絮的木果替她吸食水石逸散出來的規則之力。
他沒給她帶來什麼好處,也沒把她護住,現今給她一些不值錢的小物件,她卻說自己對她好。
……很純善的孩子。
當然,池風不知道的是,這些小物件隻是在他看來不值錢。
花言讓他别客氣,随便拿,但沒想到他真的不客氣。今早與池風别過後,花言黑着臉挑了徒弟們一天的刺。
池風憐愛地拍了拍婁絮的頭。
婁絮眯起眼睛。
肢體接觸會讓人産生安全感。他摸她的頭的時候,她總是幻視他把她抱在懷裡揉她的腦袋,拍她的脊背,像媽媽一樣。
也會産生親切感,讓她産生一種錯覺,好像她和他之間已經認識很久,久到可以相互信任,可以對他提出任何要求。
等池風收回手,她十指交叉,面露期待:“前輩,那什麼,我還缺個師尊……”
池風搖了搖頭:“征鋒道、生死道、統禦道、煉器道,你且先想好要修習哪一道。屆時,我再為你引薦名師。”
他雖然也想婁絮當自己的弟子留在身邊,但他又覺得自己所學甚雜,拜自己為師,豈不誤了她前程?
若是為了一己私心将人留在身邊……他将這一想法踢回心底。
這實在是說不過去、實在是不要臉。
婁絮卻不知他的想法,她隻看到一根粗壯的金大腿在緩緩消失。
池風拒絕了自己。
人不能三次摔在同一個地方,她以後絕對不提了。
池風發現婁絮蔫下去了,心下不解,隻以為她是累了。他起身,理了理衣襟,溫聲道:“想你今日一定是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婁絮也站起身來,尾随他出門,沮喪且拘束地道:“啊,好的……前輩也早點休息。”
她本準備回房了,卻聽池風突然開口:“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婁絮腦子一抽,鬼使神差說起了今日的事來:“我今日擂台賽打赢了。帶隊的師兄說,積分排行第一的弟子可以提早拜師。”
說完就後悔。聽起來很像求誇獎的。
池風一愣好了一陣。就在婁絮以為他要轉身離去之際,他突然輕笑道:“嗯,絮絮很厲害。”
絮絮,他知道她的朋友這麼喊她。
花氏小訣竅其一:“多誇誇小輩,他們最喜歡聽這些了。還有,言語和行為要親昵一些,不要那麼生疏。”
池風想了想,又舉一反三,伸手揉了揉婁絮的頭。
婁絮聽他喊得這麼親切,心頓時就飛了,這時又被摸了頭,心情更是激動得不行。
好香。頭皮酥酥麻麻的。
她手指蜷縮,輕輕擡了擡腦袋,想拉住他的手又貼又蹭,鑽進他的懷裡求抱抱。
她又想喊媽媽了。
失憶和雛鳥情結帶來的後遺症這麼大的嗎?
好香。頭皮酥酥麻麻的。她感覺被揉的不是頭,而是自己的小心髒。
這晚,她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回的卧室。她覺得自己的腳步虛浮得像醉鬼。
婁絮沒有碰到三十七,距離洗漱睡覺還早,于是就翻起了池風的筆記。
想要拿到更多的積分,她得學習更多的術法。
火球、風刃,征鋒道最基礎的兩種召喚物。至于金靈,她還缺一把趁手的武器。
把兩種術法練到能夠打出,她就洗漱睡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三十七來接婁絮去學堂,婁絮就問她有無通信玉珠。
她想加三十七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