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玉珠的原理與傳音相同,施法者可以自行控制語音輸出和輸入的範圍。
因而池風打來通信的時候,婁絮屏蔽了森靈,但蘇間莺和甯遠駒是可以參與到他們的對話之中的。
隻不過,蘇間莺上次跟婁絮蛐蛐池風被當事人發現之後,她心有餘悸,哪敢開口。
至于甯遠駒,大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張口就想問婁絮說話人是誰,硬生生被蘇間莺捂住了嘴。
婁絮并不習慣向旁人求助。之前抱池風大腿,那是木果以生死相逼,迫不得已。可是森靈卻沒有那麼要緊,畢竟是在上仙宮的監視下,森靈怎麼也不可能真把他們吃了。
因此她遇到麻煩,一點都想不起來要給池風打通信。
不過,池風這時候打來通信,倒也讓她松了一口氣。
她應聲道:“嗯,因為我認路了,就不用她送啦。”
昨日她拿了池風送的法器,今日認了路,就不用三十七再來接她了。
她把今日發生的事情盡量客觀地說了一遍。
雖然她不習慣主動求助,但送上門來的保險,她不會錯過。
池風聽了,柔聲問:“沒事就好,需要幫忙嗎?”
婁絮略一思考,還是拒絕了。她就是臉皮薄,昨天才收了别人的東西,今天還要麻煩對方撈自己,太不好意思。更何況,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森靈應該不會把她怎麼樣。
池風想着他在送給婁絮的镯子上留下過一道防禦符箓,應當不會出什麼大事。于是他道了一聲好,挂斷了通信。
婁絮通信一斷,蓦地發現另外兩人瞪着水靈靈的雙眼看着她。
蘇間莺:“酸了,我師尊大概還在煉丹房閉關,都不知道我回沒回去。”
甯遠駒:“這是你師尊嗎?他說話也太溫柔了吧,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師尊!”
婁絮搓了搓臉,歎息:“他不是我師尊呀。”
然後向兩人解釋為什麼不好讓池風來救場。兩人聽了,都沒提出别的意見。讓道尊來救場,還是隻是一場新弟子的曆練,他們本來沒想過。
況且,森靈應該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吧?
……
夜深了,三人輪流守夜。
等到蘇間莺值守之時,森靈突然伸出一小節芽尖,然後芽尖生長,又圈住了婁絮的腳踝。
森靈發現自己還差一點生機就能升級了,于是決定铤而走“險”,再從“前輩”這裡偷點生機。
婁絮瞬息驚醒。她感受到體内的生機極速流走,而且自己居然無法阻止,甚至無法動彈!
一秒、兩秒……
她心跳如雷。
她是需要池風來救場的。上仙宮的陣法頂多隻能保障她不被殺死,可是一旦森靈抽空了她的生機,她就會失去控制。到時候發生什麼事,就沒人知道了。
可是已經晚了!
樹靈突然暴起,把蘇間莺和甯遠駒都丢出樹洞,卻把婁絮圈起來,像拎小雞一樣拎到面前:“你……不是草木精怪。”
他們大眼瞪小眼。
體内的生機流失得很快,婁絮又感受到了不可忍耐的饑餓。
森靈沒有把婁絮捆得很緊,但婁絮已經餓得面目猙獰:
“我勸你把生機還給我,不然你會後悔的。”
森靈把臉怼到婁絮面前,伸出粗糙的手揉搓兩下婁絮的身體,疑惑問:“就你嗎?為什麼?”
森靈真沒看出來一個羸弱而奇怪的小人類能給它帶來什麼可怕的災難。于是它帶着一點純真的好奇,又抽走了婁絮的一縷生機。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婁絮的皮膚也失去知覺,她隻聽見了草木抽芽的聲音,還有森靈的驚呼。
但很快,森靈的驚呼就變成了慘叫。
木果的藤蔓滋生,蔓延覆蓋了整個樹洞。它們把森靈包成繭,瘋狂吸吮體内它的生機。
“你放過我!你你放過我!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很快,森靈的抽泣也消失了,它龐大的人形萎縮坍塌,隻剩下一星飄渺的綠光漂浮在樹洞的中間。
森林還活着,隻是森靈恐怕得重頭修行了。
婁絮一下子被抽了太多的生機,連同自己原有的生機也幾乎流失殆盡了。此時木果吸收來的生機正在她體内修修補補,抑制其衰老的趨勢。
她頭一歪,暈了過去。
……
蘇間莺和甯遠駒被森靈丢出去之後,發現再也找不到樹洞了。
他們在周圍做了記号,先找帶隊的師兄,師兄找不到,于是上報了其他長老,也找不到。
那是森靈自己的領地。他們能把森靈困于陣法中,卻無法控制它的行動。而殺陣是不能用的,若是用了,裡面的小弟子也會出事。
随後,一行人上報了征鋒道道主,然而她此刻在外,回來也需要一些時日。
蘇間莺焦急道:“那其他道主,還有宮主呢?”
長老搖頭道:“宮主同蘭衣道主一路,在擊雲宗議事,懷仁道主在閉死關,花言道主和戴婉道主……”
鑄器道的花言、生死道的戴婉,一個打鐵一個煮藥,他們雖有成就,但不通陣法,亦不懂打架。
長老下了定論:“想是沒法。”
蘇間莺隻好帶着甯遠駒去麒麟府找池風,然而池風和三十七都不在,麒麟府被結界包圍,他們連進都進不去。
蘇間莺癱在麒麟府外的草坪上,起不來了。
她沒見過死亡。可是認識沒多久、卻相處得最好的朋友,會成為她見過的第一個“死亡”嗎?
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