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氣死他早點繼承家産。”
他滿嘴胡言,林樂陽也已經習慣了,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腰:“你快别胡說了,時叔臉都紅成那樣了。”
“他應得的。”夏時叙握住林樂陽的手,阻止他揪來揪去的動作,“衣服都抻長了。”
蘇溪亭正坐在沙發上看報表,見兩人回來,擡頭道:“時叙來了,今天睡這邊吧。吃飯沒?”
夏時叙一哽,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蘇姨,我覺得你更像我媽。”
蘇溪亭笑了聲:“你這孩子。讓人給你收拾客房,還是和小羊睡?”
“和我睡和我睡!”林樂陽舉起手,“他要帶我上分!”
“行,别玩太晚。”蘇溪亭向來不限制林樂陽打遊戲,隻是交代道,“還有一周就開學了,注意調整作息。”
“知道啦!”
夏時叙去洗漱,林樂陽翻箱倒櫃給他找睡衣,整個人都鑽進了衣櫃裡,夏時叙擦着頭發出來時隻看到林樂陽的半截身子,好笑道:“在幹什麼?”
“給你找睡衣。”林樂陽的聲音從衣櫃深處傳來,悶悶的,夏時叙隻好蹲在他旁邊:“嘀咕什麼呢?”
林樂陽鑽了出來,頭發被靜電摩擦的炸了毛:“找睡衣!”
他隻有一米七七,夏時叙一米八七,寬松睡衣穿到夏時叙身上正修身,就是看起來有些奇怪。
T恤正面的可愛小羊和夏時叙偏冷的長相十分不搭,林樂陽沒忍住笑了聲:“你穿這個還怪可愛的。”
夏時叙拽了拽胸口的小羊:“後天我們家要出國旅行,開學才回。這幾天幫我給院裡的山茶澆澆水。”
林樂陽應了一聲,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不會把你爸推水裡吧?”
夏時叙:“?”
“咱們這講究落葉歸根,國外那麼遠,不合适吧?”
夏時叙笑得停不下來:“推進國内的水裡就合适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樂陽炸毛,“剛吵了架就一起出去玩,總覺得……你也小心點别被你爸推水裡。”
“我年輕,他打不過我。”
“跟你說正經的呢!”
“……沒聽出正經。”
第二天一早,夏時叙早早拎着行李箱出了門,相看三厭的一家人站在門口相顧無言,鴉雀無聲地上了開往機場的車。
林樂陽探頭探腦,還是不太放心:“媽,他們不會出事吧?”
蘇溪亭笑道:“不會。你夏姨和時叔年輕的時候就經常吵架。”
林樂陽不理解,也沒有多問,吃了早飯也準備出去走走。
已經入秋半個多月,早晚不算太熱,中午卻還是烈日炎炎,林樂陽回了夏時叙說已經到機場的消息就去了附近公園,銀杏葉剛剛開始泛黃,大爺大媽打太極的跳舞的好不熱鬧。
林樂陽坐在長凳上看着比自己還強壯的大爺引體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正午日頭毒辣,公園裡的人陸陸續續散去,林樂陽拿開蓋在臉上的薄外套,迷瞪着眼睛坐了起來。
太陽在眼前暈出無數光圈,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林樂陽拍了拍自己的臉:“不會中暑了吧……”
他艱難站起身,把自己挪到了樹蔭下,避開陽光緩了好一會兒,這才逐漸恢複視力。
這座城市的夏天最高能有42度,雖然已經立秋,但秋老虎遲遲不走,林樂陽把外套頂在頭上,快步往家裡走去。
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樹木建築也有了重影,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鳴笛聲不斷,噪音讓炎熱的正午又熱上三分,林樂陽悶頭走路,忽然之間周遭卻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隻剩林樂陽一人不受束縛。
靜止的世界格外安靜,林樂陽以為自己熱出了幻覺,盯着不遠處一個中年男人好半天,見他确實一動不動,猛地拍上了自己的臉:“醒醒醒醒醒醒!這不是在做夢吧!我不會已經睡死過去了吧!”
話音剛落,身邊的一切驟然恢複,林樂陽一口氣還沒松下去,忽然又看到一些人的頭頂慢慢浮現出一個鮮紅色的數字,30、16、9、22……出現的數字沒有規律,有的人頭頂空空如也,林樂陽使勁晃了晃腦袋:“醒醒醒醒啊!!!”
他加快腳步,還以為自己是中暑熱出了幻覺,路過一個手裡拿着一束花,頭上頂着數字“1”的年輕男人,林樂陽迷迷糊糊地多看了一眼。
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隻有那些數字清晰無比,忽然間,巨大的刹車聲震破人的耳膜。
一片尖叫聲中,林樂陽回頭看去,剛剛那個男人的身體被車撞的高高飛起,又重重落地,鮮血流在柏油馬路上,幾乎瞬間就蒸發了水分。
濃重的血腥味包圍了林樂陽,他愣愣看着那一片鮮紅,男人了無聲息地躺在地上,頭頂的數字和身下的血幾乎融為一體,周圍的嘈雜與尖叫也變得模糊,林樂陽一陣耳鳴,滿眼隻剩那個鮮紅的數字“1”。
“小羊!小羊!”
蘇溪亭急切的聲音遠遠傳來,林樂陽呆愣地轉頭,下意識地看向她的頭頂,所幸,那裡什麼都沒有。
林樂陽腳下一個踉跄,倒在了蘇溪亭懷裡。
暈過去的一瞬間,林樂陽忽然意識到,原來那些數字……是死亡倒計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