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九月,京都一片張燈結彩,人人都知今日是三皇子凱旋之日。
街道上人潮洶湧,人多得本來寬闊的街道都站不開了,甚至道路兩側的酒樓客棧的窗戶都擠得滿滿當當的,男子想見識三皇子凱旋歸來的英姿,女子垂涎三皇子那如玉的面龐。
午時剛過,城外就傳來馬蹄踐踏之聲。
見城内不少百姓都快擠到城外來了,殷元昭“籲”的一聲降下速來,并高聲提示身後将士:“衆将聽令,城内禁快馬,若快馬傷百姓者自去領罰。”
“是!”
随殷元昭回京的兵将不多,各個都是嚴肅軍紀的良将,聞言照做。
從城門起便有禦林軍隔開衆人,給凱旋而歸的三皇子一行人隔出一條通暢的入宮之路。
百姓隔着禦林軍向路中央抛灑鮮花,更有甚者往三皇子和三皇子旁的俊朗少将身上抛繡球。場面不可謂不熱鬧。
一路到皇城門口,已經有數位宮人等候多時。
殷元昭側身下馬,下擺潇灑如飛。宮人自覺接過馬繩,将馬牽入馬廄中安置。
劉公公可謂笑靥如花,聲音谄媚得緊:“陛下得知三皇子回來,高興得緊。特要擺了慶功宴,各位功臣先去面聖,咱家給各位安排了洗風接塵,各位先随我來。”
衆人移步禦書房,靖元帝似是已等候多時,一見衆人身影邊笑着迎上來。
“參見父皇/陛下。”幾人齊聲開口道。
“平身,快平身!”殷長宇欣喜道。
“幾位可是我靖朝的功臣啊!短短半年就将侵犯淩城的蠻子打得潰不成軍,實在讓朕不知道該如何賞賜才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殷長宇面上贊揚之色不似作假,“來人,賞諸位黃金萬兩,良布千匹。”
待到衆人領完賞賜之後,殷長宇又道:“諸位愛卿先退下稍作梳洗,元昭留下。”滿眼都是自豪。
“是。”
殷長宇看着眼前這個孩子,三年的磨練讓他黑了不少,瘦了不少,但卻更添幾分大将之色。雖然在上戰場磨練之前,這個孩子也好練武,但戰場的磨練到底與這在深宮後院裡舞刀弄槍不一樣。現在的元昭,頗有幾分他年少的模樣!
“朕真沒想到,朕的元昭還有這種本事,沒叫我看錯人!”殷長宇笑眯眯地引殷元昭坐下,“朕本意是讓你去磨練磨練,沒想到你短短三年竟能轉敗為勝,竟能打得讓玻番那群蠻人灰溜溜地簽了停戰協議滾回了他們的地盤!你那幾個哥哥要是有你一半省心,也不用讓朕如此頭疼了。”
殷元昭笑了笑,沒說話。
殷長宇也沒有怪罪,他知曉,這個兒子本就是個鋸嘴葫蘆,小時候還活潑些,愛抱着大腿喊父皇,經了變故才性情大變,越大越變得沉悶。
“這半年有什麼趣事和父皇分享的嗎?”殷長宇在這個兒子面前總是不吝于展現自己慈父的一面。
“出征艱苦,大都是苦中作樂,不足為道。”殷元昭表情淡淡的,但多了一絲笑意,“淩城居北境,那裡的百姓飲食習俗和京城有些差别,兒臣覺得還不錯,過幾日派人送些來給父皇嘗嘗。”
“好。”殷長宇笑了,“你這麼大了從沒出過遠門,出征這幾年,你母後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一直怨我讓你去北境受苦呢。如今你回來了,她也該放心了。”
話音沒落,門口的太監就傳報:“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沒等殷長宇回複,木文心便闖進了禦書房,急匆匆地抱住自己的女兒,兩行清淚直接落了下來:“我的昭兒,可算是平安回來了,你不知道母後這三年來是怎麼過的。”
三年戰事,殷元昭都沒回過京城半步。雖偶通書信,但沒見着人,木文心總是放心不下。現在看見人活生生的在面前,她才放心下來。
皇帝站在旁邊樂呵呵道:“我都說你是在瞎擔心,昭兒厲害着呢,成日待在宮裡都要養成大家閨秀了。”
母女聽到這話心裡皆是一驚,但面上不顯。
殷長宇又道:“元昭在外三年,早過了及冠。如今天下安定,是時候要補個加冠禮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選個皇子妃了。有沒有相中哪個世家的千金?”
殷元昭垂睫,長長的睫毛蓋住她有些晦暗的眼神:“沒有。”
殷長宇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也該有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和你母後郎情妾意了。”
“别在孩子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木文心嬌嗔地拍了拍殷長宇的手臂,一臉的嬌羞狀,身體卻緊繃着,生怕暴露了什麼。
“父皇,兒臣這些天日夜趕路有些累了……”殷元昭趕緊找個理由想溜。
話說到一半就被殷長宇打斷。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梳洗休息一下。”看着兒子這一臉的窘迫,殷長宇隻以為是害羞了,“晚上的慶功宴朕請了不少大臣和家眷一道,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父皇給你賜婚。”說罷便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是,兒臣告退。”殷元昭行了禮便離開了禦書房,背後出了一身汗。
因尚未行冠禮,殷元昭沒有皇子府,依舊住在宮中。
她回到宮中,一早便候在門口的小六子和幾個宮女便迎了上來,幫她脫去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