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讨論着陰謀陽謀,那一頭掌櫃派去送信的夥計風塵仆仆才到禹南。
雖說要尋三皇子和時将軍,但唐修竹也不敢将赈災之事怠慢,将朝廷派來的人手一半派去指揮救災,一半帶着去尋人,鎮守城中的隻剩蕭正誠的人。
唐修竹為人清正,任他如何也想不到,蕭正誠這個狗腿子有膽子謀害當朝三皇子。
送信的夥計在城門口就被攔下了,蕭正誠派人鎮守着城門,不讓人進。衆人雖摸不着他的用意,但也隻能照做,誰讓他是縣令呢。
領頭的守衛一目十行看完了信件,激動十足地就沖去了府衙,告訴蕭正誠這個好消息。
“蕭老爺!有三皇子的下落了!”
蕭正誠心中詫異,但面上還生生做了副驚喜的模樣,讓人看着有些别扭。
二皇子不是說三皇子落水必死無疑,怎麼活了?若是讓三皇子知道是我-幹的,這回真要人頭落地。
他接過信件轉身進了書房,連忙給殷元許去信。
那頭的殷元許這才領了皇命啟程,别提有多得意了。任你殷元昭多能幹,不還是給我做嫁衣裳。
殷元昭失蹤的消息已經傳得京城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到時,聲名顯赫的殷元昭都除不了的水患被我殷元許給解決了,那可别提有多神氣。
再一想到平日那麼神氣的殷元昭就這麼命殒黃泉,殷元許心中就有幾分快意。不過在面聖時,還是落了幾滴淚水,說得多麼的手足情深,稱此行除了救災,順便尋弟。聽得殷長宇很是欣慰,連誇他兄友弟恭,手足之情可歌可泣。
說罷殷長宇難免落寞:“早知道不該讓元昭去的,他幼時經此一難,怕是與水有沖,我還同意他去治水,實在是……唉。”
殷元許心中嗤笑,手足之情何其可笑,帝王家哪有什麼手足之情,分明是你死我活才好。
面上還是作一副心疼弟弟的模樣,歎息些“可憐”、“可惜”、“福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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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誠關上書房門奮筆疾書,邊寫邊想着自己的出路。
三皇子到底知不知曉落水一事出自我手?若知道,這一回豈不直接将我清算,謀害皇親國戚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怪我鬼迷心竅,被那二皇子的好處誘惑,信了他三皇子落水必死的鬼話。
蕭正誠心中滿是後悔,驚懼相加,手抖得書信都不利索。
門外還是守衛大呼:“蕭老爺,夥計說要三兩銀子,趕快拿錢去将三皇子和時将軍換回來。還有趕緊通知唐侍郎莫要再尋,人已經找着了。”
蕭正誠急火攻心,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忙飲了口水将氣順了順,大聲道:“閉嘴,你是縣令還是我是縣令?這等大事當然是聽我指揮,莫要在催。”
蕭正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去,終于想了個完全之法。
當時人員衆多,水流湍急,水下視線也受阻,他就賭三皇子不知道當時是他下手的。先派人去将三皇子接回,但同時去信二皇子,看看二皇子如何安排。到時候若是三皇子赢,他也有個縣令坐;若是二皇子赢,還能得當時許諾的好處。
說辦就辦,他先讓人護送三皇子,再寫了信給二皇子。
殊不知,殷元昭和時知遠早勘破了他們的陰謀。
“你說,蕭正誠若知道我們沒死,真會派人來救我們?”時知遠拿了包子邊吃邊道。
“他敢不派?若是派人來,還能賭我不知道是他下的黑手;若是不派人來,豈不說明了就是他幹的?謀害皇親國戚,他擔不起這個罪。總不可能傻到以為這個店能困得住我們倆吧?”
殷元昭笑了笑,接着道:“等我們回去,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等治水一事過了再和他算賬。當地的地況他最清楚,還有能用得着他的地方。”
時知遠沒什麼異議:“聽你的。”
用過了早膳,殷元昭找人拿了紙和筆,便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時知遠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道:“你在畫禹南地圖?”
圖上和當時蕭正誠給的地圖不同的是,不止有地形地勢,殷元昭還将城中民居布景一一畫出。
時知遠啧啧稱奇:“你不過在城中逛了一日便将地圖牢記于胸,這本事實在是厲害。”
殷元昭頭也不擡道:“過獎。”
這一畫便是半天。
殷元許臨出發便在驿站收到了蕭正誠的信,氣得手指顫-抖地将信揉皺,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嘴裡一直重複道:“沒死,居然沒死,怎麼可能?”
當年殷元昭和殷元霜落水一事是皇家秘聞。世人隻知曉四公主幼年夭折,但不知道是何原因,隻以為是小孩子身子弱。是以蕭正誠不清楚,為什麼殷元昭落水必死無疑。
小時候差點溺死的人怎麼會不怕水,怕水的人落到水裡還能有活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