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全部置辦完,天色已經暗了。元良和掌櫃的定好了送貨的時間和地點,付了定金,一行人浩浩蕩蕩走了。
他們都走後,梁掌櫃清點完錢财,才滿臉欣喜地将店門關上,誰知關到一半時,路過巡邏的劉捕快見她這麼晚才關門,奇怪地問道:“梁掌櫃,今天怎麼這麼晚才打烊?近些日子不是沒什麼生意嗎?”
現在整條街的喜轎鋪也就梁掌櫃一家還堅持每天開門,但即便如此,日落之時也已經打烊了,今日街上已經黑黢黢的了她才關門,實在是讓人奇怪。
梁掌櫃按捺不住面上的喜色,道:“我跟你說,今日來的可是大主顧,我這店開了這麼久,可從來沒接過這麼大的生意。”
“真的假的?”劉捕快将信将疑道,“我們這縣城的人我還不知道,再有錢能有錢到哪?”
“你可别不信”,梁掌櫃得意洋洋地比了個數字,“光定金可就這個數,你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吧?”
“三十兩?也不是很多啊。”劉捕快道。
梁掌櫃湊近他耳旁,道:“再加個零。”
劉捕快驚了:“我的個乖乖,咱們曲陽啥時候出了這等有錢人了?”
“人家可不是我們這的。”
……
梁掌櫃和劉捕快的交情不錯,所以梁掌櫃是有啥說啥,将元良今日與她的說辭都告訴了劉捕快。劉捕快連連稱奇,硬是靠“聽者有份”蹭了梁掌櫃承諾的一頓飯才走。
劉捕快也是個嘴上不把門的,第二日去當差便将事情傳得整個衙門的人都知道了。
害怕節外生枝,殷元昭直到成親當日都沒出過門,有什麼需要外出辦的事都交給時知遠和元良他們去辦。這幾日她都待在房裡,拿着交待元良去買的石磨将用來照明的幾顆夜明珠磨成了粉末,用香囊裝好。
很快到了定好的日子。日子定的很急,東西都是買的現成的,喜服也隻是用現成的改了改尺寸,是以喜轎鋪也不難交差,很快便将東西備齊了送到府上。
衙門的大嘴巴很多,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曲陽的人都知道有對有錢的外鄉人來曲陽定居成親了,但他們好奇歸好奇,也沒敢出來湊這個熱鬧,生怕山匪殺人時将他們給誤傷了。
一-大早,殷元昭便起來了,趁衆人來前提前将喜服換上。
她已經記不清上次穿女裝是什麼時候了,似乎這是她成年以後,除了洗漱外,第一次不需要穿束胸。胸口沒有了時時束縛的壓力,壓-在她心頭的那股郁氣似乎也散了幾分。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披散着頭發,沉沉地想,這樣的日子多久是個頭,難不成她要這樣裝上一輩子?
門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殷元昭收起思緒,将桌上讓人早上拿來的饅頭藏了兩個起來,不慌不忙地開了門。
門外是元良帶着從縣裡專門找來給新娘子梳洗打扮的喜娘,除了一無所知的喜娘,另外兩人見殷元昭這一身裝束都沉默了。
殷元昭容貌本就有些雌雄莫辨,平日裡常作男裝打扮也不見違和。如今作了女子扮相,他們才驚覺,竟然也如此合适。
喜娘見了新娘子,眼都笑得密起來了。她已經許久沒接過生意了,沒想到這家人出手這麼大方。她一邊将殷元昭往屋子裡推,一邊漂亮話不斷:“新娘子可真是天仙啊,和新郎官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請到我你們可是有福了,這鎮上的喜娘我敢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今個絕對讓你美美地出嫁……”
她這一-大通話,殷元昭也不知如何作答,索性閉着嘴沒理會。元良見狀,回過神來,打圓場道:“我們家新娘子怕生,不愛說話,您可别見怪,有什麼要幫忙的您喊我就行。”
喜娘也知趣,沒再多說,盡心勞力地給新娘子編頭發、上妝。
殷元昭也覺得新奇,若将這次算進去的話,她算是成過兩次親,一次做新郎,一次做新娘,這經曆也是前無古人了。
不過做了新娘子,她才感覺到有多麻煩。被糊了一臉的胭脂水粉不說,還戴了一頭的鳳冠金钗,饒是殷元昭這般練過武藝之人,也覺着有些頭重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