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殷元昭知會了他們二人一聲,便上馬車找幹淨棉布擦頭發。
她接了棉布,自然地伸手遞給時知遠,時知遠也習慣地接過來幫她擦拭着這一頭長發。
她不太會打理這一頭長發,即便是在邊疆時也是有随從在她沐浴後為她擦拭。在禹南被困在疫區時她曾試過自己擦,當時時知遠主動接過後,自此他們單獨在外面時,這項工作都由時知遠代勞。
一旁的傅離都看愣了,一時間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時知遠一頓擦拭後,頭發從濕-漉-漉變得半幹,起碼不往下滴水了。要徹底擦幹起碼得半個時辰,但不知後面的追兵何時追上了,他們不能在這浪費時間了。
怕令人生疑,時知遠幫殷元昭将頭發束起,怕沒幹的頭發太沉,他妥帖地将頭發弄得松散了些,雖然看着有些不修邊幅,但靖朝人無論男女都不會在外披頭散發,若她披散着頭發,難免會惹來别人的注意。他們是想低調地送傅離回師門,而不是引人注目。不然到時候他們走後,後來的刺客找到地方将傅離的師門屠個幹淨,豈不無妄之災。
傅離的傷都結痂了,不影響騎馬。
事情和他們預想的一樣順利,在城中買了三匹馬後,在山林中七繞八繞後,終于到了傅離師門所在。
在山腳下,望着巍峨高山,殷元昭正想駕馬上去,卻被傅離攔住了。
“跟着我走,整個山頭都是機關。”
眼前的山與其他山從肉眼上看無不同之處。
傅離下馬,看似随意的步法卻沒走幾步便離二人數十步外,兩人有些呆愣。
傅離不會輕功,但這種機關竟能使人步移數米,怎能不令人稱奇?
二人忙不疊按着傅離的步法前行,不出一會兒便到了傅離的師門。
殷元昭往下看萬丈高空,問道:“若是沒按着你的步法,走錯了會怎麼樣?”
“困死于山林之中,一輩子也走不出去。”從山門中走出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雖然頭發胡子花白,看着卻精氣神十足。
老道微一拱手:“拜見三皇子。”
傅離見來人,道:“師父!”
殷元昭回禮道:“多謝前輩照顧我哥哥。”
殷元昭沒有掩飾,以傅離的道行都能從面相上看出她的身份,傅離的師父道行必定更上一籌,恐怕他們能相認還是老道一手促成。
“老夫傅遠世,占了你們皇室的便宜,讓皇嗣随我姓,望公主莫要見怪。”見殷元昭不裝了,傅遠世索性直道她的真實身份了。雖言語中多顯謙卑,但老道的神情卻絲毫沒有“見怪”之意。
“哪裡,若不是前輩,恐怕我難再見哥哥一面。”殷元昭認真道。
傅遠世點點頭,道:“想必二位還有要事,老夫就不留你們飲茶了。”說罷便要送客。
“等等!”傅離出聲道,“你們等我一刻鐘,我去去就來。”說罷便火急火燎地往山門内跑了。
傅遠世無奈搖了搖頭。
殷元昭道:“前輩,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此行匆忙,未準備謝禮,待日後有機會定帶禮來謝!”
老道笑了笑:“不必,傅離是我的徒弟,我救他也不是為了謝禮。我隻希望你們日後不要再來尋他,他塵緣已了,随我修行自有天道,不應累于凡塵瑣事和你們的皇位鬥争。”
殷元昭聞言,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老道笑道,眼神中無悲無喜。
傅離匆匆趕回來時,隻見殷元昭臉色不好看,他悄悄看了一眼師父,問道:“怎麼了?”
殷元昭道:“沒事。”
傅離見她不願意說,也不問了,将手中的錦囊塞給她,道:“你收好,可要随身攜帶。”
“這是什麼?”殷元昭作勢要拆開看看,被傅離一把摁住了,“是護身符,不能随便拆開,你放好。”
傅離說着,又掏出另一個錦囊給時知遠,道:“你的。”
時知遠受寵若驚道:“我也有?”
看他送完了東西,傅遠世道:“完了?”
傅離剛一點頭,就見傅遠世在山門前的石像上摁了什麼,眼前的兩人便消失無蹤。
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山林,傅離有些怅然,搓了搓手上的繃帶,感覺到了指尖傳來的刺痛感。
“師父……我們真的再也見不了面了嗎?”
老道摸了摸徒弟的頭,語氣不像與殷元昭對話時那麼強硬:“看造化。”
“師父,你讓我下山去給鐘雙玉的兒子畫兩次符,是為了什麼?”傅離還是忍不住問了。
他先前不問,是因為覺得事不關己。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便覺得這事有蹊跷。鐘雙玉早與他母親不合,她和她的兒子還多次害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但師父卻讓他去救殷元許,這是為什麼?
“天機不可洩露。”
傅離扁了扁嘴,道:“又是這句話。”甩了傅遠世搭在他腦袋上的手氣呼呼進山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