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前立着一口大缸,很大,足足能容納三四個人一起洗澡。哥哥看了看,走上前去,兩手托住缸身,氣沉丹田,猛地一運力,竟把那缸給舉起來了。
“好厲害!”周圍響起一片驚歎:“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神力!”
嘩啦啦幾聲碗筷落地脆響,打斷了這裡的贊聲。
我們循聲望去,隻見對面飯館的雅座上,一個錦冠裘衣的小少爺正在發脾氣,把一桌飯菜都給掀翻了:“哼,都是些什麼飯菜,這麼難吃,本少爺可不吃這些臭烘烘的死雞死魚!”
店老闆趕忙跑來賠不是:“小少爺息怒,這些日子風雪連天,都沒人敢上山狩獵了,就您吃的這點雞啊魚啊,還都是好不容易花了高價才買到的呢……”
“别跟我解釋這些!”戴着金镯子的小胖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反正我不吃死的,你們得給我弄活的去。誰要是能打來新鮮的山雞野兔,本少爺賞銀五十兩!”
“五十兩?”衆人聽了,無不咋舌。
聽小翠講過,她家鄉的小店起早貪黑經營一年,最多也不過賺得幾十兩銀子。可眼前這小少爺,為了幾隻野味,居然開出這麼大的手筆。
“此話當真?”哥哥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那闊少爺道:“當然,本少爺說話算話。你若能讓我滿意,這些銀子就歸你了。”
幾錠沉甸甸光燦燦的銀子亮在了桌面上。
“好,我這就給你弄去!”哥哥說完,轉身欲走,卻和我撞了個正着。
“不好好呆在客房裡,怎麼跑出來了?”哥哥俊眉一擰。
“哥,你不要去。人們都說,山裡實太冷了。弄不好,會凍死人的。”我低聲道。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哥哥不舍地看着我,狠了狠心,還是要離開。
我一把抓住他。
本打算死死抓住不讓他走,可是手腕上的白玉镯提醒了我。
我把它撸下來,交到哥哥手上:“哥,就用這個吧!”
哥哥一看,堅決搖頭:“不行,這是娘留給你的。”
也是娘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
兩行清淚沿着我的臉頰簌簌滑下。
我可以忍受病痛,但我不能沒有哥哥,他已經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哥哥一時沒了主意,倒是那位小少爺在身後開了口:“這位小哥,看你們的樣子也是身無分文了吧?莫不如這樣,這五十兩銀子我依然給你,也不用你給我打野味了,隻把你這個伶俐的妹妹留下,給我作丫鬟,如何?”
“啊……”哥哥俊眸大睜。
可我卻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哥,你讓我去吧,五十兩銀子,不少呢。”
隻要他能活下去,我給别人作丫鬟又如何?
周圍的人聽了,也都七嘴八舌地勸哥哥:“我說小哥,還是把你妹妹賣了吧,給人家當丫鬟也比跟着你挨餓受凍強啊。”
“就是,五十兩銀子,都夠娶一房媳婦喽。”
“看你妹妹花容月貌的,再過些年長成了美人,隻怕今後享福的日子還長呢……”
“心弱,我們走!”哥哥一臉心煩,拉起我,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