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月你們的銀子會少一點,隻有二兩半。”
剛跨進門,他又忽然擡高嗓音道。
這一下,未及我開口,周圍推車的人都不幹了,紛紛表示不解:“為什麼?以前可都是三兩半呀。”
“上面給定的,我哪裡知道?”那太監把眼睛一橫。
“上面?誰是上面?一車炭多少錢,應該早就事先說好的吧?怎麼可以說改就改?”
老百姓起早貪黑賺點錢不容易,一時惱起,我也忘了混進來的目的,上前一步,同他争執起來。
“就二兩半,愛要不要!”幾塊碎銀已經放在桌案上。
“又克扣我們的錢!”
幾個滿臉不悅的人,雖然嘴裡還抱怨着,卻又不敢反抗,隻得忍氣吞聲地接過銀子。
這種人……我眯起眼。
待他們走遠後,我上前,解下腰間的酒葫蘆,遞給那太監。
“公公,這酒,是我爹教我送您的。”
一邊說一邊擰開蓋子,讓濃濃的酒香味飄出來。
那太監聞到香味,立即眉開眼笑,卻假裝推辭:“這怎麼好意思?我在宮裡當差,不能随便吃酒的。”
我也笑:“公公,這酒同别個酒不同,是用上等好參泡出來的,我上山時好不容易才挖到一棵。”
本來是泡給哥哥喝的參酒,此時也隻能先便宜他了。
他接過酒,向四周瞧了瞧,見附近還有别的太監在忙碌,便忍了沒喝,悄悄塞進一個布口袋裡,笑道:“還是你爹明白事理。行啦,瞧你們也不容易,這個月你家的炭錢照舊,仍然是三兩半。”
“呀,謝謝公公。”我故意裝出一副很驚喜的樣子,低頭作揖。
他斜着眼睛看我,片刻,忽然伸出一隻手,捏向我的臉:“瞧你一副俏模樣嬌嫩又水靈,釀出來的酒也一定美味得很……”
我發誓,如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不想招惹麻煩,下一秒我肯定扭斷他的脖子。
但此時此刻,我還得忍着脾氣。
隻能悄悄地,蠱指輕彈……
“呀!”僅半秒工夫,那人原本還咧得跟開花一樣的嘴巴就扁成了瓢狀。
吃痛的手,懸停在半空中,一隻黑蜂正落在上面。
憤憤打落,但無濟于事,手背上已腫起好大一塊紅包。
我仍假裝驚惶:“呀,哪來的黑蜂呢,真是好吓人哦。”
那胖太監隻顧亂叫:“哎呀,痛死我了,哎喲喲……”
我笑若花綻,聲音溫柔,說:“不打緊,我這裡有專治蜂蟲叮咬的清涼粉。”
說完掏出一隻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一些綠色粉末,小心均勻地灑在那腫傷上。
清涼柔和的藥效,立即教他感覺舒服了許多,扯開一臉皺紋,笑得像朵老菊花:“嗯,不錯,真是好藥。”
我仍抱以一臉甜笑:“那,剩下的就送您了。”
其實它并不是清涼粉,而是我用毒草配制出來的猛藥。這藥粉乍敷在毒蟲叮咬過的傷口上,初覺清涼舒适,過不了幾天就會毒侵入骨,教他渾身上下奇癢無比,即便抓得皮膚潰爛也無濟于事,而那些普通的大夫也根本瞧不出來他究竟中的是哪一路毒。
但此時的他,卻無比開心,連聲誇我懂事。
忽然,我捂住肚子,臉上作痛苦狀:“公公,我……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這近處有可以方便的地方嗎?”
那太監隻顧着高興了,不加多想,随手往院子後方一指:“那邊就是下人的茅廁。”
“知道啦,謝謝大公公。”
一臉假笑的我,已一溜煙似地奔向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