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道友。”
姜藏煙默默把藥鼎塞回儲物镯。
“那道友來看一眼我們緻知社的入社宣傳冊吧。”
踹飛鐵蹴鞠的少女熱情地把一枚玉簡塞進姜藏煙手中。
“緻知社?”
姜藏煙好奇地探入靈識,發現玉簡裡其實是一張書院的地圖。
其中,書閣、觀鲲台、天字試煉島還有幾個修習島都被用紅色靈芒圈了起來,等等,怎麼還有春醪舍和她住的停雲齋?
“我們緻知社呢,就是緻力于探索書院那些不為人知秘密的修行交流社。”
少女的音調極為亢奮,“想不想知道為何午夜去觀鲲台用餐就會聽見奇怪的嗚咽聲?想不想知道為何在書閣看書睡着後,身上就會多出幾條難以洗掉的墨水印?想不想知道那隻翻身時差點把春醪舍弄沉的神獸究竟是什麼……”
“等等,什麼神獸?”
姜藏煙狐疑自己聽錯了。
“哦,這神獸據說是近百年才出現的,喜歡随機挑選一座浮島沉睡。最近挑的應是春醪舍所在的那一座……”
什麼神獸!什麼翻身!明明是劍氣暴走!
姜藏煙禮貌地把玉簡還了回去,“謝謝,我不太想進。”
這緻知社看起來很沒前途的樣子。
“你再考……”
那少女話未說完,就被一聲慘嚎打斷。
這聲音太凄慘了,讓姜藏煙憑着醫修的直覺,第一時間朝慘叫的方向跑去。
“天啊,又傷了一個。”
試圖拉姜藏煙進“緻知社”的少女低聲道。
“又?”
“那個扶桑郡來的刀修,今天在這裡打了一天了,被他打傷的人都快把書院的醫廬塞滿了……”
不用少女指認,姜藏煙已知曉她說的誰。
好強的血氣和…惡意。
雖然擂台上的高大刀修隐藏得很好,但姜藏煙還是察覺到了從他骨子裡散出的嗜血與惡意。
不是針對她,是針對所有人。
不過,姜藏煙暫時沒興趣探究他的惡意從何而來。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剛被擡下擂台的少年身上。
這少年看起來還有些眼熟,好似曾經見過?
少女閃過這個念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按住了一隻試圖給他喂丹藥的手,“别喂。”
“他的内息全亂了,平息散可止痛鎮靈息……”
溫潤如水的聲音響了起來,赫然是那個預備喂藥的少年人。
“他内息亂了是因為有刀意在破壞他的靈脈。”
姜藏煙快速道,“這刀意太狂躁了,平息散的藥性隻會刺激它,導緻靈力和刀意互沖,讓他的靈脈徹底斷掉!”
怎麼會下這麼狠的手?
姜藏煙很是不可思議。
她的手指搭在受傷少年的脈間,神識和靈力小心翼翼地避着靈脈的刀意探查,避得很辛苦。
因為這些刀意太細密,也太多了,這簡直是奔着徹底廢掉他去的!
“那怎麼辦?直接送去醫廬……”
說話的人看着少年痛苦的表情,覺着他可能撐不到醫廬。
“把他放平,别動。”
姜藏煙一手運轉着禹陽藥宗的回春術試圖減輕少年的痛苦,一手捏上枚靈針,毫不猶豫朝少年丹田處的靈穴紮去。
“你……”
那遞出丹藥的少年似想說什麼,卻被跟着姜藏煙過來的少女打斷。
“安靜,别吵她。”
“她可以嗎?”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聲。
“你沒上靈網嗎?治療赤羽鶴的留影看了沒?她連赤羽鶴都能治!”
少女言之鑿鑿,“治個人沒問題吧?”
好像邏輯不太對,但又好像沒問題?
被帶入“治了赤羽鶴也沒被叨死說明醫術沒問題”思維的圍觀修士們終于逐漸安靜下來。
姜藏煙卻在第一枚靈針紮入的瞬間,就完全屏蔽了外界的聲音。
她的全部神識都沉浸在了對方被刀意肆虐的靈脈中。
這些狂暴的細密刀意,需以極度細緻的耐心和溫和的靈力,一點點化解和牽引出來,才能盡量減輕它們對靈脈的破壞。同時,為了不讓少年的靈脈在她将刀意化解前被毀壞得太嚴重,還需用柔和的回春術覆在靈脈上蘊養,幾乎是神識和靈力的雙重消耗。
姜藏煙也不知自己究竟治療了多久,待到最後一縷刀意被逼散,夜幕已散,天光正好。少女眨了眨眼,适應着直視過來的陽光。
她剛要起身,就驟然聽見了一聲短促的,“嘻!”
這聲音,如雷霆乍響,震得她僵在了原地。
“——嘻!”
又來了!
姜藏煙的背部瞬間浸滿冷汗。
方才隻顧着救人,靈力耗空時候,她是不是下意識用了金丹裡存儲的?不對,她記得自己好像吸了一顆靈石……
嘈嘈切切,忽遠忽近的笑聲掙紮着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冒出來,吵得她幾乎無法思考,隻能死死用指尖掐着掌心,以疼痛維持着靈台的清明。
“咦,你治完了?你餓不餓啊?我這裡有辟谷丹。”
熟悉而清爽的少年聲音,就在這時如晨曦破曉般響了起來,讓嘈雜的呓語随着夜色一同齊齊退去。
他......
姜藏煙從冷汗中緩過神,目光自不知何時來到這裡的李星懸身上掃過,又緩緩落在他背後的劍匣上。
五鎮器,均可鎮魔氣,克邪崇。
“你…靠過來點。”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