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熱鬧的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應和,都說這兩口子孝心一片,這些年過得不容易。
陳生看勢頭差不多了,用袖子假惺惺抹着眼淚道:“妻妹不知拜入哪位神仙門下,如今學有所成,不僅容顔不老,據說還有點石成金之術……沒想到,堂堂仙門弟子竟也能做出這種事!唉……”
聽到這,有些正義之士便提出,要求晏安聆點化些金子補償陳氏夫妻,要不然就送她去見官,人群一聽金子,紛紛也跟着起哄。人越聚越多,讨伐聲也越說越不堪。
晏安聆用平靜的語氣問韋殊可還有其他事要辦,韋殊說沒有,于是二人掐起法訣,憑地卷起一陣大風,風裡夾雜着塵土迷得人睜不開眼,待風平浪靜過後,陳氏門前空空如也,哪還有剛才那兩個道人的影子?
陳生原以為能在晏安聆這得到些好處,哪成想一番謀劃都成徒勞,一想到這幾日到處借錢忙裡忙外的伺候人,到頭來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便越想越氣,在晏安甯來拉他時狠狠将人甩出去老遠,自己一甩袖背着手回屋生悶氣去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晏安聆早在離開前就将那包金銀塞進了晏雲的枕頭下面,若他們夫妻有心第一時間去為老人料理後事便能早早發現。
……
隰陽事了,最後一步隻差回師門複命,卸下心中一件大事,二人心情倒不似來時那般急迫,隻禦劍慢悠悠往回飛。
禦劍這種事,不會的時候看别人腳踩飛劍漫天遨遊,想去哪就去哪,覺得自由快意,心生無限向往,一旦學會,種種弊端就開始顯現出來!
首先禦劍需要身體與劍保持住平衡,這就需要禦劍者從始至終精神都得高度集中,時刻注意前方空域有沒有山勢橫欄,飛鳥擋道,還要結合天氣變幻來調整禦劍方式,陰晴雨雪各有繁瑣,雖說它幾乎是每個修仙者必備的技能,但古往今來也不乏有一些因禦劍不慎而釀出的悲慘先例。
其次禦劍也是個體力活,在天上不比陸地,風刃如刀是最基本的,得忍,稍不留意沒照顧到淋了雨雪也是常有的事,因為真氣防護不能時時開着,那也是需要額外花費精力的……總之禦劍這種事絕沒有凡人想象得那般潇灑,那些有身份地位的若是出遠門要麼乘專門的乘具,或法寶或雲攆,要麼就直接騎坐騎,禦劍這種費時費力的事他們才不幹呢!
晏安聆與韋殊雖說金丹修為早已練就一身鋼筋鐵骨寒暑不侵的本事,但冬季本就嚴寒,越接近晚上風就越大,再有本事總那麼吹着到底也不好受,若開真氣防護,勢必會犧牲一部分速度,那樣行程拖得更慢,不如先找地方落腳,歇息一夜,等明日天朗氣清再趕路也不遲。
這麼一商量,二人壓下劍頭,在下面鎮子找了一家客棧。
寒夜寂寂,月色半隐半現。
脫了披風二人在桌邊坐下,小二為他們上了一壺熱酒用來暖身子,二人各自喝着酒,相顧無話。
不多時,風雲忽變,天空飄起小雪。
晏安聆站起身,将酒杯握在手裡,借着店外的燈火臨窗眺望窗外雪景,眉眼間似有一股化不開的憂愁。
韋殊與她隔桌而坐,靜靜看着這一幕,挑起了幾分探究,他一雙眼睛深深望向晏安聆,像是要把她看透。
這些年,晏安聆的一切變化他都看在眼裡,看着她如何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成長為今天明豔奪目的女人,看着她劍法已經進步神速卻依舊白天勤勉不辍的練劍,晚上還在藏經閣秉燭苦讀,看着她與自己并肩作戰時身姿飄逸,出手幹淨利落解決掉一個又一個妖邪,不知從何時起,那個試煉谷中瑟瑟發抖求人保護的姑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戰鬥時能讓自己安心将後背交給她的同門、戰友。
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