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晏安聆上前幾步，疑惑地望着韋殊，而此時，花燈鋪老闆見顧客要等得人來了，便按之前的約定提着花燈屁颠屁颠小跑到韋殊跟前，滿臉堆笑的把花燈往他手裡一塞，又屁颠屁颠小跑回了鋪位。

當晏安聆面無表情一眼刀掃來的時候，老闆還笑着連連朝她的方向點頭，渾然不覺對面那不同尋常的氣氛。

晏安聆：“……”

“呀！好漂亮的花燈！殊哥哥你快看，這燈上還紮了隻紫色的鳳凰呢！”那女子盡力将花燈舉給韋殊看，卻隻堪堪舉到他胸口，韋殊伸手扶住花燈，微微垂眸，燈身最顯眼的位置，一棵繪制得頗有意境的青桐躍然眼前。

“你看這裡，還題着一句詩。”女子手指指向詩句，卻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沒控制好力道，一戳竟然就把那行字戳破了，“哎呀！瞧我這沒輕沒重的，殊哥哥你千萬别生氣，我這就找人去把它補好！”說着便從韋殊手裡搶過花燈，轉身就要走。

早在那句詩被戳破前，韋殊就已經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了——

“人生得見，參商之羨。

今夕何夕，共此心兮！”

韋殊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下意識擡起頭去看晏安聆，卻見她正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她是誰？為什麼在這？”晏安聆問道。

已經走出去兩步的女子聞言轉身又走了回來，“我叫姜亭鴻，窮山掌門姜婁離就是我爹。”邊說她邊走到韋殊身邊，一隻手輕輕挽在他胳膊上，自來熟道：“我之所以會在這，也是殊哥哥請我來的，姐姐你不知道吧，因為一次飛鶴誤傳，将殊哥哥寫給友人的信送到了我這兒，陰差陽錯我們就成了楮墨之交，之前老早就約定好要見一面了，可惜一直都沒機會，這次爹的壽辰給界門山發帖子本來我也不敢抱太多希望，沒想到殊哥哥竟然會為了我跑去說服他師父！”

姜亭鴻擡頭看了眼韋殊，嬌羞地用額頭點了下韋殊的肩膀，道：“還好墨山真人器重殊哥哥，他隻是說他想來，墨山真人就真的答應了！如此說來，姐姐，這次你能一起來窮山，是不是還借了我一點光呢？”她把兩根手指掐在一起，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有些驕傲有些天真，仿佛一個等待被誇的小孩子。

“哦？是麼？”晏安聆看了眼韋殊，後者面色難掩尴尬，接着又看向姜亭鴻，對方隻是朝她眨了眨眼，仍一派天真嬌憨模樣。

晏安聆神色複雜地盯了他們片刻，繼而輕歎一聲，伸出手道：“把花燈還給我。”

“哦。”姜亭鴻聞言拿着花燈上前，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偏偏在這時候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花燈脫手，掉到地上。

“哎呀！”姜亭鴻連忙蹲下身拾起花燈，可惜為時已晚，花燈剛一落地便被不知哪來的路人踩了一腳，徹底給毀了。姜亭鴻将花燈塞進晏安聆手裡，可憐兮兮道：“對不起，姐姐，不小心将你給殊哥哥的表白信物弄壞了！”

晏安聆、韋殊：“……”

不等晏安聆說話，姜亭鴻就委委屈屈跑回了韋殊身邊，拉着韋殊的袖子自責道：“殊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姐姐的表情好可怕，要不我們再買一個花燈賠給她吧！”

韋殊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轉頭看向晏安聆，而晏安聆卻什麼也沒說，隻是看着他們若有所思。

“殊哥哥，我們快去挑花燈吧！”說着，姜亭鴻拉起韋殊的胳膊就往街上走，韋殊邊走邊回過頭看了晏安聆一眼，再轉回頭繼續向前走，表情卻似乎多了些困惑。

晏安聆在原地看着二人越走越遠，正打算離開，卻突然發現，遠處的姜亭鴻趁韋殊不注意也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惡劣而得意。

晏安聆怔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沒想到自己竟然讓這個小丫頭給耍了。

她轉身離開，步行到來時的那片樹林，催動法訣禦劍回到窮山客舍，洗漱，睡覺，一切如常。

第二天，比武大賽開始，晏安聆抱劍站在台下，聽到前面不知是哪派的兩名弟子正在談話。

弟子甲：“壽宴之後辦什麼比武大賽，道兄難道不覺得奇怪麼？”

弟子乙：“哦？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弟子甲：“我聽說姜婁離這次壽宴擺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今天這場比武大賽！”

弟子乙：“怎麼講？”

弟子甲往人群一指道：“看見那邊那個馬上要上場的白衣女子了麼？她就是姜婁離的女兒，之所以有這次比武，也是姜婁離在為自己女兒鋪路。”

弟子乙扯脖子望了望，回過頭對弟子甲道：“看着也不像多有實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