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應該怎麼樣……呃，解決哈維波的紊亂流？”安維塔問。
其實大部分紊亂流的解決方法就一種，殺了爆發點。
但安維塔總感覺眼前這個爆發點是可以交流的，因為這個叫耶莉的女人非常理智，萬一她可以成為安維塔的得力助手呢？
大概是看出了安維塔的想法，耶莉輕輕搖頭。
“事實上，我本來就是個死人，我早就該離開了——讓我解脫吧，離開這無盡的地獄，這樣我下輩子也許能看見一個全新的世界。”
安維塔：“也就是說，還得殺了你，對嗎？”
耶莉輕輕笑了起來。
“是。”
這應該是安維塔所解決過的紊亂流爆發點中最簡單的了，沒有掙紮反抗，甚至爆發點自己都不想活下去。
安維塔：“那我要怎麼殺了你呢？”
現在的耶莉就是一個女鬼，安維塔總不能物理攻擊女鬼吧？
露麗艾比做中間翻譯累得要死，盡管她現在是個鬼，但她已經感到口幹舌燥了。
耶莉：“我會親自現身的。”
在安維塔眼裡，面前的空氣開始不斷實化，逐漸浮現出兩個人——一個就是露麗艾比，另外一個女人安維塔并不認識，但她應該是耶莉。
與此同時，沉重的腳步聲自遠而近，一個渾身是血的巨大無臉怪一步一頓地從拐角處轉出，它身後還跟着娜麗和約翰尼兩人，娜麗叫喊：“安維塔！”
好好好，這下四人團聚了。
娜麗盯着耶莉：“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究竟什麼目的？”
“如果要說目的，我應該是已經得到了。”耶莉擡眼：“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真相。”
在深邃廣闊的網絡之海，關于哈維波的滔天巨浪已經襲來。互聯網上對于一百年前哈維波血案的讨論愈加劇烈，而緊随在哈維波血案的詞條背後，是推平貧民窟這個更龐大的驚天巨浪。
“我的死亡，還能将事情的熱度推上一層樓。”耶莉對安維塔張開雙臂：“解放我們的靈魂，将我們釋放于網絡之海。”
“感謝你們的遊戲，讓大衆知曉了真相。”
“接下來，就是哈維波的‘亡語’，讓世界聆聽我們的聲音。”
“憤怒吧，無辜的人民。”
安維塔手上絲線交織，将整個哈維波、包括耶莉，一起絞殺在漫天的絲線中，哈維波的死亡卻并未如安維塔她們預料般盛大，反而平靜而溫和，瑩瑩白光以耶莉為中心鋪開，覆蓋了整個哈維波，也淹沒了安維塔她們。
晨鐘暮鼓般的巨響響徹遺忘地，這是比火山噴發還恐怖的聲音，全遺忘地的人擡頭，他們看見了一團盛大的白光在哈維波貧民窟升起，然後猛然炸開！
整個遺忘地開始搖晃。
安維塔立刻意識到耶莉是想做什麼。
她是想借用自己紊亂流的力量，去擊碎阻隔遺忘地和網絡之海的高牆！
在亮得什麼都看不清的白光和巨響中，安維塔大吼：“謝謝！”
一道沖天的光柱自天空砸向哈維波貧民窟的中心！
——
無盡之衣遊戲内的直播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大家紛紛為這震撼的演出效果而贊歎。
“這是哪家遊戲公司開發的，這場景這麼逼真，這劇情這麼精彩！關鍵是時裝領取還免費！肯定不是魯斯坦開發的！他們家的遊戲特别能氪金！”
“小心點，人家法務部豈是你能惹的？小心律師函哈哈哈哈哈。”
耶莉卻沒有和他們一樣的想法。
她不覺得這直播間裡的遊戲女主角是遊戲官方的虛拟角色，她個性過于鮮活，她絕不是一個數據人。
耶莉更願意相信這是個拍攝基地，所有場景都是實景搭建的，而安維塔是個演員。
耶莉拿着終端，穿上鞋子。她要去醫院，去外婆所在的病房，她剛剛又接到外婆的病危通知書，外婆命不久矣。
耶莉産生了強烈的願望，她想從即将去世的外婆那知道有關自己名字的來源，她和遊戲裡的NPC同名同姓，這絕不是巧合。
前往醫院的空鐵上耶莉打開終端，想看直播間怎麼樣了，但直播間已經關閉了。
醫院的消毒水味刺鼻至極，耶莉的外婆氣息奄奄，但比之前的昏迷不醒好太多，耶莉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了。
“姥姥。”耶莉坐下來，輕輕揉揉老太太的手：“姥姥，你還看得見我嗎？”
外婆勉強睜開眼睛，她臉色蠟黃，眼珠子有些渾濁：“耶莉.......”
耶莉低下頭，附在外婆耳邊：“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外婆眯起眼睛，吃力的笑起來。
“我媽媽說過，耶莉是一個戰士的名字，她犧牲在了反抗皇室暴政的路上，我希望你也能和她那樣勇敢。”
可是耶莉不敢這麼勇敢，她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耶莉做不到抛棄一切去反抗。
“我要走了，不用給我這個老太婆花那麼多錢遭罪了。”耶莉的外婆氣息虛浮：“把錢留給更值得的人吧。”
窮人家的孩子，必須要更早舍棄一些東西，生活遠大于感情。
耶莉垂眸，盡管多有不舍，可她知道，現在是做決定的時候了，家裡隻有她和媽媽在開支，實在是付不起外婆的天價藥費。
醫生已經過來催促了，要麼交天價的醫療保險，要麼去死。
耶莉：“對不起，姥姥。”
姥姥慈祥地笑笑，她已經行将就木，命不久矣。
“好好活下去。”
——
整個哈維波飄出雪白的靈魂，如潮水般湧入地面的裂隙中。原本死在哈維波的可憐人們從遺忘地被釋放進網絡之海。
然後，哈維波血案事件莫名其妙開始廣為傳播，總有一大群不明IP的ID發言、傳播，但這些ID無法追蹤，它們就像飄蕩在網絡上的幽靈，沒有真正的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