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水奉太郎越發的靠近,他便越發從容,他沒想真的給清水绫奈一個下馬威,她到底是他所看重的女兒,點到即可便好。
他這般想着,就在指尖剛剛觸碰到偃月陣時,随即而來的破裂聲在靜谧的空氣中響起,那是陣法破開的聲音。
然而清水奉太郎的淡定還沒有維持太久,他臉上的從容就在下一秒被打破。
清水绫奈的偃月陣的确沒有辦法再維持下去了,若是強行控制,隻會遭到反噬。但清水绫奈從不是一個甘于失敗的人,哪怕隻有極其微小的希望,她也要去嘗試任何一種可能。
就在偃月陣消散的那一瞬間,清水绫奈将手中的碧月劍往空中輕輕一抛,它便立在了那裡,随之她的口中喃喃念起咒語,幾道明黃色的符紙順着她的袖口飛出,漂浮在碧月劍四周,将它圍了個徹徹底底。
她的咒語急而密,聽在衆人耳中,如同蚊蠅嗡嗡作響。原本毫無關聯的碧月劍與符紙很快便在一瞬光芒過後,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碧月劍“嗖”地一下飛回到了清水绫奈的手上。
而那一圈符紙則随着碧月劍的每一下揮舞,都發揮出巨大的力量。她用劍與符結合,創造出更适合自己的法術。
清水奉太郎退後兩步,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笑意,而後面色重新嚴肅起來。
兩人不停歇地打鬥了很久,幾人被力量波及,隻好躲在葉琛設下的結界中。
清水奉太郎很欣慰,曾經的清水绫奈尚且接不住他的三招五式,如今卻可以與他制衡許久。
然而,不論是先前的偃月陣,還是之後的劍與符的結合,都需要耗費巨大的精神力和魔力。在接受過高強度的催眠之後,清水绫奈并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不足以支撐目前的招式了。
清水绫奈從一開始的猛烈進攻,逐漸轉變為被動防守。
葉琛也看出了她的狀态轉變,内心默默地替她捏了一把汗。
清水绫奈收了符紙,與清水奉太郎單純地隻用劍術來對抗。劍術本就不那麼精通的清水绫奈很快落了下風,清水奉太郎的劍法快而準,清水绫奈根本避之不及,清水奉太郎看準時機,立刻出招。
清水绫奈被劍氣打中,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推着向後倒去,身後的葉琛同樣反應很快,他立刻上前扶住清水绫奈,将她轉移給身後的馮芷朵,自己則擺出進攻的姿态。
其他幾人同樣也圍攏在清水绫奈身邊,朝着清水奉太郎作出攻擊的動作。
清水绫奈站定,她雖被劍氣所傷,但是她能感覺到,父親并非使用蠻力故意傷她,而是借了巧勁,自己雖感到疼痛,卻隻是皮外傷。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身後。葉琛站在她的身前,隻留給她一道堅定的背影,透過那背影,清水绫奈能看到他散發着冰冷的軀殼,和一顆溫柔的心。
清水奉太郎的本意就隻是打散清水绫奈的傲氣,讓她看看這世間還是山外有山。卻不曾想那群人一擁而上,倒好像是自己欺負了他們一般。
清水奉太郎緩緩落下,他渾身的戾氣早已被收起,一時間他仿佛又恢複成了,那個坐在院中靜靜喝茶的老者。
清水绫奈朝着幾人搖了搖頭,而後越過葉琛,站在最前方,對清水奉太郎說:“我輸了。”
衆人沉默不語,幾人早就聽聞過清水奉太郎技法超群,絕非泛泛之輩,如今一戰,真是如傳言一般厲害,甚至在赤水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清水绫奈輸給他一點也不冤,若是放在平日的切磋,那衆人必定是佩服不已的,但是眼下的比試輸給了他,也就意味着他們失去了進入禁地的可能。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甚至打算車輪戰時,清水奉太郎卻将長劍立于背後,緩緩道:“我從未認定你輸了。”
此話一出,幾人都擡眼看向他,目光中透着疑惑與不解。
“的确,這場比試中你輸給了我,”清水奉太郎說話時铿锵有力,“但這并不代表你們沒有進入禁地的資格。”
“我今天想考驗你們的,你們都做到了。首先是團結,禁地之中危險處處存在,作為一個團隊,你們必須為着同一個目标而堅持不懈,才能成功。在绫奈落敗的那一刻,你們立刻沖上來,讓我看到了你們這個團隊互相扶持的精神。”清水奉太郎笑笑,眉眼處是幾道深深的褶皺,“其次是堅定,即使在被我警告了多次之後,你們依然靠着自己的方法找到了這裡,甚至破解了我的迷宮陣。團結和堅定這兩點你們都做到了,似乎我沒有再阻攔你們的理由了。”
“清水先生,您……”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砸得他們有些頭昏腦漲,衆人激動得都有些說不出話。
清水奉太郎打斷他們:“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進去以後,就真的是生死有命了。”
說罷,他轉過身,在夕陽的餘晖下漸行漸遠,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父親,謝謝您。”清水绫奈最終還是朝着那背影喊道。
清水奉太郎沒有再回頭,而是迎着夕陽一點點走遠,很快消失在幾人的視野中。